李尧止,“所以了结朕的人得是你,你得背着猜疑,背着天下之大不韪做一个孤臣……”
李尧止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桌子上摆着的一盏茶水。
“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弑君吗?”李尧止语调温和。
萧皇扯断了床帘上细长的黄带,闭了闭眼,“是,你放心,无色无味,太医们查不出来……朕也还能撑一会,叫他们都进来,看着朕死……”
黄带子断,君死有疑。
“所以,陛下只想让臣背负上天下人的疑心,也以便于臣哪一日有反心的话,好叫殿下杀之。”李尧止垂眸笑了笑。
“换做旁人,万万不敢……这也是为什么,朕要以你为朕的女儿铺最后一条路……咳咳……”萧皇的气息愈发微弱了。
他这是在临终托孤,可他又不放心将萧玉融交给李尧止。
他得让李尧止没有退路。
萧皇死死地盯着李尧止,“你曾经向我起誓,融融若是犯错,你便犹如那把琴……你该履行承诺……”
李尧止端起茶水奉上,“臣愿以此令陛下安心。”
“好、好……”萧皇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
他感叹:“昔日见你,秀润姿和,周容有度。做了吾儿的伴读,也不知……是喜是忧。”
萧皇的呼吸急促起来,将第二道圣旨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塞到李尧止手里,“叫他们……都进来……”
李尧止转身去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
所有人都目睹了断裂的黄带,还有仍存一口气的萧皇。
“陛下!”
还没有人说什么,萧玉融刚刚跪倒在萧皇床榻边。
萧皇气息奄奄,他们叫他,他好像都听不见了,跟他说什么,他也似乎神志不清。
他的眼前浮光掠影,走马灯般出现了过往的许多事情。
“融融,我……我唯一的孩子……”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喊,“我要去找……找你的……母后……”
唯一的孩子?没有人去追究一个病糊涂了的,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帝王说的这句话。
而总有人因为这句话而低下了头。
“终于结束了……我终于看到了你……”萧皇最后一声声音消失了,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响雷划破夜空,带着沉闷的雨滴,落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外头跪着的妃嫔臣子们似有所感般痛哭起来。
萧玉融趴在萧皇的手边,压抑着哭声。
她似乎是有些喘不匀气,面色有些潮红,泪珠挂在颊边,抽噎了两下。
李尧止单膝跪在她身边,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殿下。”
“殿下,多事之秋,得抗住。”李尧止轻声说道,嘴唇贴在她冰凉的鬓边。
萧玉融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抓住李尧止扶她的手,“好,你去。”
李尧止将萧皇递给他的那道圣旨递给宦官,要这位一直伴随在萧皇身侧的宦官去宣读给臣子们听。
“国一日不可无君,还请公公去宣读圣旨,叫储君早日继位,以稳大局。”他温声道。
宦官一抹脸上的眼泪,接过圣旨就要往外走。
却被萧玉生喊住了。
“等等,为什么黄带子断了?”萧玉生站在稍后的位置,冷声质问,“李尧止,你做了什么吗?”
“尧止听从陛下之训诫,往后要立心立命,辅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尧止神情自若,“仅此而已。”
萧玉生冷笑:“可是黄带子断了,你若是什么都没做,陛下为何会扯断它?那这道圣旨,也怕是来路不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