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无不是见多识广之辈, 也不是没有见识荒唐纨绔之人,但终究是身居高位, 家中子弟再纨绔,对着他们也不敢拿出那股子无赖劲来,没想到在家中没见着的,今天搁御书房里见着了。
三人下意识的看向了高居上首的姬溯。
姬溯在看姬未湫。
姬未湫撇了撇嘴,大有今天姬溯不管管,他就要闹到天翻地覆——那大概是不至于的,不过晚上是要去太后宫中用膳的, 到时候谁能管住他那张嘴?
姬溯神容清倦:“王相。”
他只称呼了一声罢了,可在场之人无不能领悟到其中的警告之意。王相微怔, 起身拱手道:“臣失仪。”
“噫。”姬未湫不满地发出了一个气音, 仿佛在说‘就这?’, 姬溯轻飘飘地看了姬未湫一眼, 让他适可而止。
姬未湫就是不爽, 他本来是打算坐一会儿就借口更衣离开的,但是被王相这么一激, 他反而起了精神, 愣是坐在御书房里听完了全场,还用眼神鄙视王相, 但凡他说什么他都用''就这''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这江南干旱一事最后还是老套路,该杀就杀, 该流就流,放粮种、粮食稳定地方民心, 针对已经外流的百姓又如何劝他们回家乡, 几人商议了一番, 选了个靠谱的人去主办这件事了。
当然, 这个人选可能就是今日内阁博弈的重点了,毕竟赈灾这种事情可是大大的实绩,无论是谁都眼馋得很。
不过姬未湫不解,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有必要拿到御书房说吗?——不是说这事儿不重要,而是这事儿已经有了固定流程,照章程办就是了,具体办的好不好那得因地制宜,如今是看不太出来的。既然最后商量了半天还是按章办事,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直接开始商议让谁去?不知道大家的时间很宝贵吗?
议事结束,姬溯叫姬未湫留下,三位阁老就此告退。姬溯带着姬未湫回清宁殿,姬未湫也没拒绝的意思,跟在姬溯身后踢踢踏踏地往回走。他就是个沾花惹草的性子,一路回去看见前头开朵花就摘下来揪着玩儿,路边的草都得挨他两脚,连枝头的叶子都被他薅了两把。
姬溯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觉一般。姬未湫走了好一段路这才觉得松乏了许多,见姬溯颀长的背影,陡然恶从胆边生,薅了朵碗口大的绿菊就搁姬溯身边去了,还装作一副傻乐的模样:“皇兄!”
“嗯?”姬溯从喉间溢出一个气音,仿佛在问有什么事。
姬未湫抬手展示了一下那朵绿菊:“宫里的菊花开得正好,我摘了几朵,一会儿送给母后簪着玩儿,皇兄也簪一朵吧?”
男子簪花并不少见,也有各式各样的寓意,绿菊乃四君子之一,寓意清净高洁,姬溯应当不会拒绝。
姬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侧首,姬未湫见状便将那碗口大的绿菊花簪到了他耳边。姬溯抬手理了理耳侧碎发,垂目看他。
姬未湫本来是秉着取笑的心思给姬溯选的绿色大菊花,簪上之后却一时有些看呆了去,直到姬溯眉目微动,他才陡然回神,有些傻兮兮地赞了一句:“……皇兄风姿卓绝。”
姬溯只当是没听见这话,他一手微抬,庆喜公公呈上了刚摘下的菊花,姹紫嫣红卧作了那一盘,姬溯悬停一瞬,素白修长的手指拾起一朵紫龙卧雪,簪在了姬未湫耳旁。
庆喜公公笑着说:“圣上挑的真好,这朵紫龙卧雪正与小殿下相配呢。”
姬未湫因为要上朝的缘故,穿的是一品、超一品可穿的浓紫朝服,进了太极殿换了常服,小卓也挑了不出错的浓紫,恰好与这朵紫龙卧雪相映成彰。
日光下,年轻人的眉眼漂亮得近乎嚣张,姬溯看着,只觉得也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