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工作职责居然包括——教导实习生“不要跟副总裁吵架”。
她平视着小豹子一样高高噘嘴的安吉拉,沉声打破安吉拉过于理想的职场设想,“你有工作上的想法,当然可以在领导面前直抒胸臆,但如果只是为了发泄私人情绪,那么平等原则并不适用。”
气流像停滞了,安吉拉眼泪哗哗往下掉,终于无话可说了。
沈愉初准备起身。
没想到安吉拉钻了牛角尖,平常看着胆子不大的人,一旦破罐子破摔起来,不撞南墙的决心简直让人咋舌。
将棉柔巾盒子往桌上一摔,突兀嚎啕起来,“你偏心!你这种决定是针对我,你只是不想保护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沈愉初缓慢眨了下眼睛,非常讶异。
安吉拉擤着鼻涕搓着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如果是周老师,你还会bī他去道歉吗?”
沈愉初快要被气笑了,声线无波澜地坦诚,“如果是周明,我刚才当着孙总的面就会把他骂到狗血淋头。”
安吉拉哭到倒抽气,逻辑混乱到一塌糊涂,气急败坏地说出脑中蹦出的第一句话,“如果是李延山,你就不忍心了吧!”
沈愉初对撒泼打滚式的小孩感到无语。
她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权衡,因为李延山绝对不可能制造出这种让她为难的局面。
现在觉得多说无益,安吉拉情绪激昂,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等你能控制情绪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沈愉初提步欲出门。
安吉拉将她的回避视为心虚,在身后口不择言,“我看到你给他的咖啡了!你喜欢他!你就是嫉妒我和延山同龄——”
沈愉初猛地顿住,疾步回身,双手一下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巨大回响。
脸色yīn沉得像二月里的河冰,上身前倾,鲜少露出咄咄的情态,厉声道:“下班后,出了公司大门,你可以尽情发泄你的私人感情。但是在这里,你没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安吉拉习惯了她好言好语的样子,一下被拍懵了,猝然收住眼泪。
“坦白说,你今天犯的错误,是非常愚蠢的。现在有无数待办事项等着我去做,我却要特地分出jīng力来为你这种毫无意义的错误擦屁股。之所以我还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跟你苦口婆心说这么多,是因为你在我手下,我希望能教会你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他也骂人了,凭什么只有我道歉。”安吉拉反应过来,逆反心理被激起,“我签的实习合同里没有必须道歉的条款,我不道歉,你能怎么样。”
是真的不计后果的撒泼耍赖了。
一股名为“烦躁”的恼意顺着血流在体内四处乱窜,沈愉初冷淡回答:“你愿意就是我和你一起去道歉,你不愿意就是我自己去道歉,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至少我努力争取过了,你凭什么说我的争取毫无意义?!”安吉拉横眉怒怼。
没有被社会摧残过的人,动不动就谈论价值、谈论意义。
手机在西装口袋里翻滚,每一次震动都代表多一件嗷嗷亟待她的有意义有价值的工作,沈愉初对在这里làng掷时间而后悔,她从一开始就该放弃安吉拉。
她漠然抱起手臂,“好,我问你,你今天的举动,能否让孙总对我们部门的工作成果印象改观?能否增加我们出具报告的商业价值?能否在将来的合作中减轻我部员工的工作量?”
一连串事关“价值”事关“意义”的问题劈头盖脸砸过去,安吉拉整个人都懵了。
“都没有。”沈愉初没期望得到回答,替她冷冰冰地下了结论,“除了让我们和市场部的关系更加恶劣,我看不到任何作用,毋宁说积极层面。”
“我很失望,你完全做不到分清职业素养和个人情绪。”沈愉初背身打开门,“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