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大睁,眼球剧颤,他说不出话,但眼角却无声流出两行清泪冲刷了那满是脏污和疤痕辨不清本来面目的脸庞。
但很快又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李青萝让侍女把他搬上自己的马车里,送他去医馆,在马车行驶前,她将低头看了看,到底将自己手心里握了一路的玉瓶放到了那乞丐的手掌中。
她吩咐道,“让大夫看看,若用得上就给他吃下吧。”
这是她自己学习医术练出来的保心丸,用了许多琅嬛福地里爹爹妈妈珍藏的药材,原是为了表哥准备的,如今已用不上了。
她和爹爹一样涉猎颇多,琴棋书画诗酒茶,医卜星相,奇门遁甲,学的太杂,但她比起爹爹太过年轻,还没办法做到样样精通。
如今的医术只能称一句略知皮毛,还是叫经验丰富的大夫看看更为妥当,若是这药能派上用处,也算得上是表哥的功德。
玉瓶在李青萝手中握了太久,以致于都染上她的体温,那处于昏迷中的乞丐冰凉的大掌一触及这温热就下意识紧紧攥住,像是知道这是他的救命良药。
*
把人送走后,李青萝就进了天龙寺,寺里有许多和尚,井然有序地来来往往,在瞧见她的第一眼时无不露出惊艳之色。
更有年轻定力不足者,直接顿在原地双目发直盯着她。
若是李青萝的目光无意间看过去,与他们四目相对,年轻青涩的小和尚的白净面庞上便会霎时通红一片,像是天边被乌云遮盖的晚霞落在了他的脸上。
对此种种反应,李青萝已习惯了不去在意。
在寺中点亮了长明灯后,她本打算径直离去,但这时黑沉的天空压抑已久的阴雨终于落下,大雨如注,裹挟着狂风让人寸步难行。
侍女们忧心不已,李青萝却淡定地顺其自然。
她站在大殿门口看着从瓦片飞檐上如断线珍珠般绵延垂落的水帘,见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便又重回殿内在佛前的蒲团上跪下,专心致志默念经文。
侍女们见此便也安静下来跪在她身后陪伴。
在喧嚣的风声雨声之中,唯有这檀香袅袅的大殿内一派清净沉静。
圣洁、肃穆。
宛如一副神女朝拜的画卷。
当刀白凤冒雨进入天龙寺内躲避,行走在长长的木制走廊,偶然透过密密的水帘远远眺望到对面的大殿内的景象,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原本满是愤怒委屈、乱成一团的心宛如受到洗涤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金光普照、垂眉慈悲含笑的满殿神佛。
一袭白衣的少女跪于其下,纤细的身姿脊背挺拔如一树琼枝雪松,她微微颔首,身后鸦黑的乌发与雪色的白衣勾勒出一抹素雅干净到极点的背影。
刀白凤也爱着白衣。
但明明是一样素净的颜色,在那檀香萦绕的佛殿中的少女身上却好似去除了一切世俗的浮华和红尘中的喧嚣,一切人间烟火和七情六欲都与她无关。
在她身上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凡人难有的气质。
出尘脱俗,遗世独立。
清冷地好似高山之上万年不化的冰雪,又似天边永世孤独的一轮明月。
刀白凤突然有些自惭形愧。
为少女的超脱一切,为自己仍是苦苦挣扎在红尘情爱中的凡妇俗女。
骤然一阵狂风吹动,那道乌发雪衣的背影巍然不动,但垂落在蒲团上的雪色衣袂随风轻拂,飘飘渺渺如朵朵白云环绕在她身周。
似是随时要羽化登仙,乘风而去。
刀白凤又不禁在心中赞叹道:好一个神仙般的标志人物。
她忍不住起了结交之意,这样出众的女子,只一瞥便足以惊鸿,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但这时风吹地她浑身冰凉才后知后觉想起她被大雨淋湿了全身,因为刚痛哭过一场,想必双眼也是通红的,此刻真是狼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