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并不是您口中的压迫者,反倒是被压迫者才对。与她相比,我们这些仆役至少还有选择辞职的自由,但她却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听到我的话,乳母愤怒的回道。
我无法看见她在做什么,但通过衣服的摩挲声,可以推断,她应当是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她的话无法说服我。
人只有在享受到了丰盈的物质生活后,才会有功夫去思考自己活得好不好这个问题。
而对于藤原紫,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天的苦日子,在她的世界中,嫁给个纨绔烂人,便足以使她的世界崩塌了。
所以,也正是这样的人,能够轻佻的对我说出‘一见钟情’那样的话。
天真的以为,这样便可以利用我来逃离牢笼,去追逐她那所谓的‘自由’。】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的男主角思想有些扭啊。”
“假如连苦难都要被比较,一定要分出来个高低上下,那才是真正的不幸吧?”
“你的女主角从最开始也没有选择自由的权利,那么她追逐自由又有什么错呢?”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她是富人没错,但她并不是既得利益者,反而为这些满是蚤子的锦衣华服所累,是受害者。”
“他不应该强求她拥有她所不具备的东西,否则那对她就是不公平。”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摊了摊手,“你不能指望在集市的货摊买到珍珠项链和貂皮大衣,你是去那儿买锡做的小号和玩具气球的。”
——是《面纱》里的句子,他们曾经一起看过这本书翻拍的话剧。
而这个句子用来形容眼前的情况,竟然意外的合适。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藤原雅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萩原研二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拿着本子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刚想说‘不要那么激动,冷静冷静’,但在触及到她眼中升起来的那种蓬勃的火光后,又被自己憋了回去。
好吧,看来这是有灵感了。
擅长观察人类的萩原同学了然。
他看出来她着急回家,于是也不多说些没用的废话,只是将自己手上的本子递回去,笑着说道:
“喂,大作家,等到你成名之后记得也给我写本书啊!”
“一定,一定!”
藤原雅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就光速消失在了门后。
她按捺不住自己往上扬的嘴角。
那些夜晚时令她烦躁地忍不住揪头发的郁结,在此刻已经全然通开了。
蓬勃的灵感就像是泡泡机中喷出来的泡泡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等待着她用笔像抽墨汁一样的把它们抽出来,然后写成文字。
她的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身体莫名的轻盈,就像是要飘到天上似的。
街道上的风景与游人在她的身边被快速掠过,空气中都是甜腻腻的快乐。
终于,她坐到了书桌前,提起笔来。
这一次,她看那书名又不顺眼了。
《千金之泪》作为条野采菊作品的题目是正正好,但作为她作品的题目,伴随着故事的推进,就不那么恰当了。
她有个更好的主意。
藤原雅抽了些墨水,郑重的写到——
【《金笼生花》
第二幕
……
条野先生说我在撒谎,说我并不喜欢他,只是在利用他,试图以此离开藤原家。
是,我承认,我确实撒谎了。
我对爱情并不抱有多少的期望。
祈祷一个男人能够将自己救于水火之中,就像相信婚姻能将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一样。
那不过是从一个牢笼中,转移到另一个牢笼中罢了。
为了将我包装成一个合格的商品,藤原家已然将我养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