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札姆连连摇头。
又问时序。
时序也说不是。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焦虑。
“那你是谁?”
“我是时序。”
“时序?”旺叔愣了下,仔细打量他的脸,可惜最终也没认出来,“时序是谁?”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下,时序没说话。旺叔又求助札姆和祝今夏。札姆是不会说话,祝今夏是踌躇该说前地科院学者好,还是中心校代校长好,话在嘴里打了个转。“是你儿子。”时序自己回答了。
祝今夏侧眼不着痕迹看他,洛绒札姆拉住了他的手。
声色如常里,有肉眼可见的心酸。
旺叔呆呆地望着时序,似乎在费劲地理解着话中含义。可惜最终也没能理解,“那我爸爸呢?”他哭起来,“我爸爸在哪?我要找我爸爸!”洛绒札姆红着眼睛地坐在一旁,祝今夏不知所措,唯独时序抱住失控的老人,不断安抚。
旺叔难以自制,像个哭闹的小孩,手脚并用,期间多次误伤时序,直到最后累了,他又一次问起:“你是我爸爸吗?”片刻的沉默。
这次时序点头了:“我是。”
一直胡乱挥舞的手奇迹般停在半空,旺叔转过头来,怔怔地问:“你是?”
“我是。”时序回答说,“你说是就是。”
“你是我爸爸?”
“我是。
他们重复了很多遍。
最后,时序擦干旺叔的眼泪,说:
“我是你儿子。但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做你的父亲。
像你曾经待我那样。
沙哑的声音里有种疲倦的温柔。
等到旺叔情绪平复,在札姆的照顾下开始吃饭,时序独自走出小院。
祝今夏犹豫片刻,跟了出去,看见他吞云吐雾的现场。
“不是说旺叔不让抽吗?”
时序回头看了眼窗里的光景,自嘲道:“你看他现在这样子,还打得断我的腿?”
“我看他刚才情绪失控,动起手来也挺有劲儿的。”祝今夏故意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你要是趴那儿不动,我赌还是能打断的。
时序笑了,祝今夏松口气。
看他抽得厉害,她拿过烟,自己吸了一口,呛得死去活来。
时序夺回去,“烟不好,别抽。”
“那你还抽?”
“找个宣泄口。”
祝今夏再度拿回烟,用脚踩熄,“宣泄口多了去了,用不着抽烟。来吧,你说,我听着。
可惜等了半天,他也没开口。
祝今夏也不催促,抬头看天,竟瞬间怔住。
昨夜来时,天已黑透,如今红日初升,晨辉遍洒一地,才看清外间的光景。她一时词穷,竟难以描绘这天地,仿佛和旺叔一样,只剩下对色彩的本能感知蔚蓝苍穹之下,红日艳丽似火,青山苍翠欲滴。贫瘠破败的小院之上,是自然最慷慨的馈赠。
她深吸一口气,被冷空气沁得一阵激灵。
时序就在这时候开口。
他说:“我们都叫他旺叔,但他从来都不只是旺叔。”
“小时候写作文,《我的父亲》,他永远是主人公。父亲节买礼物,他是唯一的收件人。考了第一名,想分享的人只有他。生病了,烧糊涂了哭喊着的人也是他。“变成孤儿那天,他带我去镇上花钱洗了个澡,理了头发。一边给我搓泥,一边笑话我说,小子,看样子是没受过什么苦啊,细皮嫩肉跟个姑娘似的。”“他说,看你这样子就不是干重活儿的料,还是好好读书吧,将来飞出大山,回你们城里去。”
“后来他把我带回这山上,说屋子虽然破了点,但好歹是个家。我人小,多一个不多,以后就跟着他。他人穷,养不了多好,但指定饿不死。”他给他煮面,教他做糌粑,煮酥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