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急匆匆来了。
赶来的医生没有白日隔壁床那么多,这会儿是晚上,只有值班医生,医生加护士来了一群。
简谷雨退远了一些,伸着脖子往里瞧。她感觉和白天隔壁床离世时的情形很像,那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因为病痛,平时很爱骂人,不管谁来伺候,他张口就是骂,包括同屋的病友和家属,他也丝毫不留情面,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了他。
有一次简谷雨在水房碰到老人家已经人到中年的女儿,她还直言不讳地说,她爸的病情那么重,死了还是解脱,家属也解脱。
所以,隔壁床离世后,一家人走时虽有悲伤,但没有多伤心。
可是外婆不一样,这是简谷雨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会过问她冷热生病饿肚子的老人。看着这和百日相似的情形,简谷雨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家属?”
简谷雨立即应声:“在!”
医生挺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回头看见她:“就你一个人?其他家属呢?”
简谷雨满脸急切,说:“他们都忙,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医生颔首:“病人只是晕了,你跟我来。”
简谷雨抱着赴刑场的心情跟去了值班办公室。
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医生要说的话,原先其他的医生已经告诉过简谷雨。此时丁香云的情形很不好,大部分的病人到这时候都已经被接回家,留在医院,不过是太好的止痛药外面买不到,在医院要方便一些。
止痛药不是药效越好的药对身体越好,而是因为身上的疼痛重到需要用好药。
而那种最好的药,一个月前已经用上。
“你要有心里准备,最多就是个把月,若是情形不好,可能就是这几日。”
简谷雨走出值班办公室,心里沉甸甸,脸色白得跟鬼似的,游魂一般飘到了病房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用手揉了揉脸,直到肤色变得红润,这才浅笑着进门。
丁香云没有醒。
简谷雨坐在病床边,左右两边的亲戚都已离开,只剩下陪床的家属。
住在这一层楼的都是差不多的病症,年纪越大的人越是熬不住疼痛,尤其丁香云不光年纪大,已经瘦得皮包骨,一看就知熬了许久。新来的病人家属是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了她好几眼,说:“小姑娘,你受得住吗?”
简谷雨点点头,拿着手机出门打电话。
她得告诉舅舅。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对面没有人接。
简谷雨打过三次后,换了一组号码拨打,这一次很快就有人接了。
“喂,谷雨。”
年轻的女声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笑吟吟问:“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今儿才回来,刚刚洗完澡,哪怕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给你打了。我准备明天来探望外婆,方便吗?”
这是简谷雨在大学认识的朋友方珊珊,两人大一相识,已经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方珊珊家境不太好,也住在底下的县城,她家还是农村,毕业后先回家了一趟,最近农忙,回去个把月是为了收粮食。
粮食收完,又要赶回来找工作。
事实上,毕业生里除了简谷雨这样特殊的,大部分都已经在上班或者在忙着找工作。
“方便!我想请你帮个忙。”简谷雨看着窗户上的自己的影子,不如镜子那么清晰,也看得出里面的姑娘消瘦憔悴。
方珊珊好奇:“什么事?”
“明儿一早……我和高逸辰约好了去领证,麻烦你来帮我守一下外婆。”简谷雨在好朋友面前说起领证,没什么不好意思,就是对未来有些迟疑。
“啊!领证!”方珊珊的声音瞬间拔高,“你明天领证,现在才跟我说?简谷雨,我来不及准备啊……”
手机里传出来的女生很是活泼,简谷雨忍不住笑了:“是我领证,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