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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2 / 14)

在落地铜镜前,任凭锦芳忙前忙后,替她描眉梳妆。

梳妆之际,锦芳又想起什么,说道:

“对了,娘娘,宋太傅今日又遣人来信,可要奴婢读给您听。”

“不必了,扔到熏炉烧了吧。”

谢晚苏并未思索,便摇了摇头,如今对于这些身外事,她早已无心应付。

说来也怪,从前她风光无两,有心拉拢这位清正无私的宋太傅时,他从未予过回应,反倒如今她失势了,他请安问候的折子,倒是如流水一般送到中宫来了。

只不过,他如今这番“雪中送炭”,对她而言,已毫无意义了。

锦芳依言,烧了信后,继续为她佩戴凤冠、穿戴祎衣。

夜残更漏,一晃便至寅时。

约莫还有两时辰,天就要亮了。

灯火煌煌,落地铜镜前,锦芳看着经过一番梳妆,容光焕发、明艳绝伦的自家娘娘,赞叹不已。

“娘娘,明日陛下见了您,保管会回心转意的。”

“好。”

谢晚苏极轻地笑了笑,让她出去守着了。

锦芳并不知道,如今这副凤冠、这件祎衣,于她而言,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尊荣,而是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枷锁。

支走锦芳后。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珏,抵在胸口,跌跌撞撞、推门而出。

砰——

门扉大开,风雪扑面,冰冽的气息涌入鼻腔,让人勉强找回一些残识。

谢晚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这枯寂茫茫的漆夜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所有的一切,若是能将她的宁儿换回来,她定会义无反顾。

可上天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湛湛夜色中,谢晚凤袍潋滟,染着皑雪月光,缓缓出了宫门。

不能视物以来,这条路是她最多走的,也是最熟练的。

只因那城墙之上,是整个皇宫最光明的所在,可见璀璨繁星和城中的万家灯火。

哪怕视野模糊,还是能感受到那光亮。

而今日,当她跌跌撞撞登上城楼时,却是一丝光明都感受不到的。

想来是近日她万念俱灰,双目才会彻底失明的。

周遭一片漆漆,只有风声在耳畔肃肃作响。

她突想起从前,亦是这样的繁星之夜,萧珹安一袭雪袍,曾执她的手,在此同观星海灯火,同她道:

“至暗尽头便是天明。”

“往后的路,苏苏可愿陪吾同往?”

彼时他转头深深望着她,容色清致无双,眼底情愫翻涌。

那一刹,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选择奋不顾身嫁给他,哪怕他当初还是个毫无根基、无权无势的皇子。

就这样,她陪着他从浮萍微末走到九五至尊,倾尽了所有。

本想着黑暗散尽,便是云开月明,帝后携手,同心同德,她会风光快活地过完这一生。

可天不遂人愿。

到如今,满盘皆输。

细数过往种种,谢晚苏只觉满心沉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亟需去往更高处,让凉风沁染口鼻。

她摸索着栏杆拾级而上,缓缓登上城台。

站定后,深吸了几口气,方才稍稍纾解了些许压抑。

她抬手,缓缓拆下胸前朝珠,摘下头顶凤冠,解下脖间凤帔,脱下身上袆衣……

到了最后,唯余一席素衣。

繁星万斗,月辉倾泻在她纤弱的身影上,洁净的好比皑雪,不染半点泥淖,她的身躯单薄得好似一阵轻风就能吹散,青丝泼墨般在暗影里流淌。

良久,她静立在城堞上,低垂着螓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上轻纱飞舞,宛如夜蝶。

*

太和宫,紫宸殿。

明明灯火,光辉四溢,将两道对立的高挑身影,映落在大殿之上。

蟠螭雕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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