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武之前跟着袁进的水师,长时间驻扎在觉华岛上,并曾多次沿着辽西海岸转运粮草,这些过往的经历,倒是让他对辽西这一带入海的河流,辽西沿岸的山岭,摸了一个门儿清。
此时,先前攒下的这些本事,全数都派上了用场。
且说郭小武讲到了满鞑子昨夜的宿营地帽头山之后,停顿了一下,神情转而有些失落地补充道:
“不过,卑职沿着七里河,潜行到了帽头山的时候,满鞑子已经套了车马,看样子是不打算在高桥久留,而是要继续启程南下了。
“卑职怕暴露了行踪,也怕耽误了都督的大事,所以没敢多在帽头山停留,就赶紧回来复命了!至于满鞑子现在还在不在帽头山下,就,就难说了。而且接下来满鞑子会怎么走,卑职也说不好。”
杨振见郭小武这么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很好了,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了这个勉励的话,杨振话锋一转,看着郭小武问道:“你在帽头山附近看到的满鞑子是骑兵为主,还是以车炮辎重为主?”
“是以车炮辎重为主,满鞑子的骑兵也有一些,但以卑职亲眼所见,眼下高桥一带的满鞑子大头,还是车炮辎重为主!光是盖着红衣的炮车,就有三四十辆之多!”
郭小武面对杨振的询问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做出了回答。
“帽头山一带的满鞑子是什么颜色的衣甲装束?以你所见,帽头山一带大概有多少满鞑子人马?”
郭小武显然知道杨振问的是什么,因此立刻回答道:“只有皂镶白的旗色!大概有三四千人!”
杨振早把满鞑子八旗的情况,灌输给身边的人了,并要求把总以上官将都要熟知熟记,以便巡哨、侦察的时候,能够分清敌人是谁。
郭小武眼下既是一个千总官,又是杨振的亲兵队长,当然不能不知道。
杨振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眼下的八旗旗色仍处在比较混乱的局面下,八旗下面的满蒙牛录,用的了早期女真八旗的八个旗色,而其新编的八旗汉军,却有所不同。
虽说八旗下面皆编了大量的附随汉军牛录,可仍只定了四种旗色,即皂镶黄,皂镶白,皂镶红,以及纯皂色。
而这也正是,之前石华善所说的,其父石廷柱一身兼任两白旗汉军固山额真的原因,即两白旗旗下编列的汉军牛录旗号都是皂镶白,都由石廷柱统领。
直到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之后,黄台吉才整编了所有投降的明军,编为牛录,充实到八旗汉军之中,才令他们各自使用本旗的旗色。
杨振看着郭小武,见他这么笃定,随后又问道:“你从海岸登陆到高桥帽头山,一路上可曾遇到满鞑子的巡哨,或者杏山、塔山官军的逻卒?”
“不曾。卑职上岸不久就找到了七里河,一路都是从水中,从河边摸索潜行。并不曾遇到任何巡哨逻卒!”
事实上,郭小武打探来的情况,与杨振自己心中揣摩的想法,基本上是一致的。
只是两世为人的他,对于历史上满鞑子曾在高桥设伏的这个记忆过于深刻,叫他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始终担心满鞑子这么肆无忌惮的做法背后仿佛有诈。
杨振正琢磨着,就听见一边的张臣说道:“都督,高桥附近的七里河,帽头山一带,卑职也熟悉。从郭小武所说的情况来看,满鞑子镶白旗、镶黄旗的前军什么巴牙喇、阿礼哈超哈,想来昨日就已经南下了,只留下了行动不便的车炮辎重队伍在后缓行。
“若是这么算来的话,昨夜宿营于帽头山下的人马,很可能就只是满鞑子镶白旗下的二鞑子汉军乌真超哈了。根据都督你之前所说的满鞑子所谓八旗汉军的情况,那么这支队伍,恐怕就是汉奸石廷柱旗下的队伍了。”
张臣所说出来的这些,其实杨振也已经想到了,此时听他说到这里,不由得连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