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坐车前往目击者的家,对方就住庙街附近,住处面积狭窄,文飞扬进去的时候几乎能一眼打量完所有地方,有点凌乱,但胜在温馨。
“你们来了,坐。”目击者叫姚光,和妈妈住的单身女性,跟文飞扬一样大。“我祖籍是山东的,后来爸爸来香港打工,就跟在这扎根了。”
怪不得说的是普通话,文飞扬心想。“你能把你十几年前看到的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吗?”
姚光追忆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是2013年,我读六年级,那天放学没立即回家,当时爸妈去给人干活了,我又没有手机,他们就没催我回家,我在漫画店看书就看到了晚上七点多,回家的时候,看见有暴乱,我才反应过来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就跑着回家,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在打电话,到了绿灯,他马上往前走,突然冲过来一辆白色货车朝他撞上去。”
文飞扬心一紧,拿出爸爸的生前的照片,“你确定那个男人是他吗?”
“是,就是他。”姚光回忆着说:“他穿着夹克,高高瘦瘦的,是个帅大叔,我就多看他了两眼。”
文飞扬知道只有正式场合爸爸才会穿西装,其他场合他都打扮得跟年轻人一样,很潮,因为喜欢看香港的旧电影,还喜欢模仿里面主人公的穿搭。“你还记得他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吗?”
“不记得了。”姚光说:“他声音压得很低,而且说的是韩语,我完全听不懂。”
“他身上还有其他什么特征?”文飞扬声音哽咽,“比如表情。”
“表情的话,很焦急。”
文飞扬立即问:“其他的呢?”
姚光细细想,“其他的……他还戴着一枚戒指。”
那肯定是婚戒。父母结婚十几年都跟热恋一样,出门在外一定会表明自己有主。文飞扬稳住心神,“然后呢?”
“然后……”姚光神色悲伤,“我看见那个男人头着地,紧接着货车右边的后轮直接从他头上碾过去,那一瞬间嘭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团血雾。”
文飞扬登时锥心刺骨,身体佛被劈成了两半,听见眼前的人继续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场面,他的头跟爆浆一样,我吓得不敢往前走了,撒腿就往另一侧跑,跑了很久绕了很久才到家,我当时不敢去报警,也没有报警的概念,就只跟爸妈说了这件事,他们不想管闲事,又觉得是暴.乱,死人很正常,而第二天果然没有任何新闻媒体报道这件事,只有一堆暴.乱的新闻。如果不是我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我都不敢相信真的发生了这么血腥的事。”
文飞扬泪如雨下,良久才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我。”姚光愧疚地对她说:“听Jason说你一直在找爸爸,我心想,如果当时我勇敢点,去报警,或者大声呼救,记下货车的车牌号,是不是情况会好一点?至少那个大叔死后能回家。”
文飞扬寒心酸鼻,“不怪你,当时你也才十三岁,能做的不多。”
姚光哭了出来,握紧她的手,“跟你说了这些,我心里好受多了。”
文飞扬泣不成声,告别姚光,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文飞扬去姚光说的那个十字路口待了好久,想象爸爸是如何孤身一人经过这里,被车碾过时的痛苦绝望,哭得泪水几乎都流干了,她独自消化这肝肠寸断,没将此事告诉妈妈,担心对方伤心欲绝又染上情绪病。
Jason和文飞扬说当年的死亡记录,当地警局没有登记她爸爸的信息,消息到这就又断了。
文飞扬没立即回国,留在了再次发生暴乱的香港,情绪逐渐稳定的她打电话跟杨硕宇说了此事,“有是暴民撞上爸爸的可能,也有可能是他得罪的人蓄意谋杀,不然他的尸体怎么会下落不明?他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就越来越信佛,风水,几乎每年都会抽空去香港,这个规律有心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