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稚被几个嬷嬷引进一排气派的屋子,不少宫女捧着药箱子来回穿行,一股药草的苦味儿弥漫着。
为首一个姑姑鞠了一躬,对清稚道:“顾姑娘,此处便是女医官的院署,平日你于此处取药,若有太后嫔妃传召,你应尽快前往,不可让贵人久候。”
“多谢姑姑指点。”清稚行礼,目送一行人离开。
初来乍到,她不敢随意张望,秉持谨小慎微的性子,研读起屉中医书。
清稚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古文底子打得本是不错,不过读这些晦涩难懂的医书还是不够看,有的虽说有人注解,但仍是古翻古,困难程度基本不作区别。
她只能转头研究那一格格的草药。
不料,有的名字都未曾听闻过不说,还有的连字音都读不出,令她深感挫败。
向前只当自己有中医的底子,也算是优等生,在这大明却仅比初学者好上一点儿,凭这本事给人瞧病也不知哪来的胆儿。
“顾姑娘可算来了。”远远的就听到银铃般的声响,“我等了这半天了,可把你给叫进宫了。”
清稚抬眼,忙欠身行礼:“公主万安。”
宣城今日穿了身橘红宫装,远远地如同一道霞云,拉过清稚的手便笑嗔:“瞧你,这儿又没旁人,还和我客气。”
清稚本欲再说些尊卑不可废的谦谨话,见宣城这般的热络模样,手被拉住都不肯放了,于是将那番客套辞令省去,又听得她道:“这里你可还满意?那外厢便是那群太医令,宫里女官不多,闲时都在此处钻研医书精进医术,也不会吵到你甚么的。”
“这么多医书,我此前哪见过,还多亏了公主给了这么好的良机。”
宣城这才松开手,拣了一本捧手里翻,秀眉不自觉蹙起:“这书你怎生看得懂的?我瞧着字都不认识几个,也难为你对医术有兴趣,这比那四书五经还难上不知多少呢。”
清稚额前起了汗:“其实我也不认得,公主未免太高看我了,我那点医术都是自实践中学来的,要说学问我还看得太少。”
“朝中大儒不胜凡几,你找个先生请教一问便知,你现在是我母妃定下的女官,哪有人敢怠慢你。若是男女有所不便,写信讨教不就完了。”宣城话语至此,方才想起什么事儿,不由得抚掌笑起来,“你瞧我这记性,徐阁老便是当代学问家,说文解字于他而言小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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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清稚拿着书去请教外祖父时,老爷子直接将她拒之门外:“有客,不便见你。”
“小姐还是回去歇着吧,老爷这两日在内阁被战事的急递扰了心神,夜里都睡不好,这眼都充血了,你怕是得过两天才能见着他。”徐阿四将清稚送出去时,摇头说。
“我晓得。”清稚答,这两日频繁有人进出徐府与外祖父议事,必是有何缘故,“那么多劳烦大伯照看了,阁老入秋便犯咳疾,大伯唤人多煮些梨水。”
徐阿四见饶儿过来接人,方才告辞:“这不消小姐说,老奴侍奉徐阁老多年,自然尽心。”
顾清稚点头,将话题说开去:“那究竟是何方战事?莫非是鞑靼又来搅扰?”
“不是。”徐阿四仿佛不愿多言,眼神浑了一瞬,扯了嘴角,“军国大事,老奴也不敢多言,小姐体谅。”
“唔。”见他含糊其辞,清稚也知从此处问不出甚么,便辞别道,“那老伯请留步吧,您也当注意身体才是,不可过度劳累。”
“多谢小姐关心。”
顾清稚回身离去,却听正屋的门“哗”一声开了。
“顾小姐?”
她转过头,杏眼倏而一亮:“张先生!”
张居正今日着了身青色交领绸衫,罩了条黑蓝相间的斗篷,臂间还携着一卷书,眉如春山,面似美玉,走出来步履从容,望之便如清风拂来。
“原来外祖父见的是您。”顾清稚扬起笑容,欲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