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此法取出。”
“大西国医书?”谈允贤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你如何得的这书?”
顾清稚心下微汗,却只能装出从容不迫的模样,答道:“小时父亲认识个西洋的传教士,送了我们好些稀奇玩意,其中就有这本,我那时见上面图样古怪,没忍住好奇看了好几日。”
她这套说辞编得滴水不漏,眼睛眨也不眨,谈允贤自然深信不疑。
不料老夫人的兴趣已从海姆立克转向了那本医书,追问道:“这书可还有?老身想借着看看。”
清稚大惊:“在松江家里呢,改日回去了寄过来给您也无妨。”
谈允贤脸上立时现出惆怅神情:“可惜了,老身倒想瞧瞧西洋人怎么治病的,顺便学些能用的,也治些疑难杂症。说不准这里药方子治不好的,西洋方法倒能一试便灵,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清稚听着老夫人的遗憾,心里不免感叹着医者仁心。
做哪一行便担哪一行的责,她见惯了麻木不仁的世道,这热诚诚的肝肠乍然一现,蓦地就捂了清稚自穿到这世界以来冷了许久的心。
世上多的是人面兽心,即便她运好穿了个官僚地主,吃穿用度超了平民不知凡几,但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身子,见到这里百姓饿着肚子饥寒交迫,土地却被占了个干净,心内怜惜已如江水泛滥。
因此好容易见到个谈允贤这般善心的,骤而就有了这世界还不是那么没救之感。
一念转到这儿,眼里没忍住含了几分亮晶晶的光,泪汪汪地盯着谈允贤的脸,看上去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求个收留。
“若老夫人不嫌弃,清稚愿拜在您门下苦学医术,正好小女记了些西洋医术在心里头,能帮得上忙的小女一定尽力。”
谈允贤就等她这口一开,既是达了目的哪有不应允的,当下便紧盯少女那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珠子,颔首道:“都快望百岁了,还能得你这么个学生也是老身的福气,只是一件——”
“老夫人直说便可,清稚洗耳恭听。”
她便断了沉吟,续说:“你既身为徐阁老家的姑娘,自然锦衣玉食一生顺遂,为何愿意干这医妇苦活?要知医书晦涩难言,一味味药若不将其医理研究透彻,可不敢随意给病人开方子。如此也便罢了,还需四处看诊,女医本就稀少,便要劳烦你不嫌辛苦各处跑动。”
知是老夫人郑重相问,清稚亦肃色回道:“当世妇人得疾,因女医甚少,只能由男医诊治。然大明礼教颇严,男女不得有身体肌肤接触之亲,无奈何郎中只得隔帐问病,或搭一丝织薄巾于妇人腕上,如此难以彻底究其病因,又如何对症下药解人病痛?”
“还有一因,”清稚望着谈允贤沉静的眼,“小女愿不辞劳苦,救人于水火。虽势微力薄,能拯者毕竟有限,但若能因此让一家百姓和乐幸福,小女又岂能顾惜一己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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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直至月上柳梢头,谈老夫人才辞别。
一老一小皆是面有喜色,无不有夙愿终成之感。两人对着一个病案探讨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辰,方才意犹未尽散去。
这病案还是出自一个朱姓宗室的老王妃,年纪六十多了,患了半生结肠病,日日腹中便秘。寻了郎中来看也只开了常见的硝黄药方,却也从未见效果。
于是便请了早已名动京城的李太医来瞧,这名医一出手便瞧出了病因,由于平日吃食富贵,身上生了不少肥膏脂肪,心内又忧郁,一股气便堵在三焦上不来下不得,吃硝黄对顺气毫无半分用处,因此算是白吃了几十年药。
顾清稚心里一动:“李太医?”
她顿生又能见到一位大名人的激动感,也不掩饰由内而外呼之欲出的兴奋,心道果然认识了个大人物,总能牵出另一个。
“便是李时珍。”谈允贤提起那位年轻人时眼中满是欣赏,“我与其父是旧识,他自小便天资不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