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峟说了许多话,他很少有如此话多的时候,但看着一双双麻木无神的眼睛充满感激地瞧向他;看着衣着简朴的人发自肺腑的崇拜他。
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仅仅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以让他的百姓们铭记一辈子。
君主讨好庶民百姓,似乎是很轻易很简单的事,他略显慷慨,略施仁义,人心就尽数归附于他。
祁峟在永乐侯府主位端坐着,他没收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却也允许永乐侯府的旧人带走三两件宝贝珍物。
夏妍老早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向永乐侯府赶来。
她带来了专业的户部人员,分地予民,登记名册……,一连串的后续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自那日早朝过后,夏妍战战兢兢地过了好些天。
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羞愧;还带着几分纠结。
她纠结了好些天,眼见陛下不再关注“放奴、分地”的事了,永乐侯却撞在了枪口上了。
她谨慎而理智地处理好永乐侯的事,想去找陛下探探口风。
刚一进主院书房,就看见一个身形瘦弱,但风雅隽秀的姑娘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血团一样的人。
被抽打的人当真是模糊一片的血团,别说是找不到一块好肉了,五官都看不真切。
男女都分辨不出来。
血团一样的人被剁了双脚,又斩了双手,四肢尽头涌流着黑漆漆的血。
空气中腥味极重。
挥鞭的姑娘单手握着手帕捂住口鼻,她似乎很不喜欢血腥味,漂亮的眉毛皱着,压在漆黑明亮的黑眸上方,眼里带着畅快淋漓的笑。
血人挨着抽打,却没法大声吼叫,只嘶哑着小声喘气,口里“啊呜啊呜”的声音极低。
像是没了力气的哑巴。
夏妍仔细观察了这个血人,惊讶地发现血人被人拔了舌头。
这人脖子上有喉结,依稀可辨是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能落得这样凄惨的境遇?
夏妍疑惑。
祁峟懒散地站在书架附近,闲闲地翻看书柜中整齐摆放的书。
这个书房被布置的文艺典雅,书名也清雅别致,《纤纤巧玉足》、《秘术一百八十式》、《红蕊一点香》……
祁峟从没见过这么文艺的书,他好奇地打开,翻了几页后发现都是彩绘的插画。
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插画。
也懒得多看,他觉得书中的插画大都是没什么知识含量的、供人消遣的东西。
他日理万机,哪来的时间看插画。
逍遥公子最新版的话本子他都没时间看呢。
祁峟翻了一本又一本,连翻几本,书里都是插画,有黑白线条的、也有五彩水墨的……,总归全是画,没有字。
这可就邪门了。
他定睛细看手中的书,四具赤|裸白腻的身体搭叠在一起、画中的人具是一|丝|不|挂。
似乎还能看清四人脸上的欢愉痛苦……
祁峟猛然合上书。
他恶狠狠的闭了闭眼,想把刚刚看见的淫|秽的画面驱出脑海,然而那不正经的画面却在脑子里生根发芽了似的。
越想忘掉它,记忆就越深刻。
祁峟隐约回忆到了画中男子油腻苍白、被色气掏空了的脸,心里直翻恶心,他猛然打开窗户,双手一撑就跃了过去,一个人蹲在墙角处干呕。
他哪里见过如此恶心的画面!
他哪里见过如此重口的画面!
他心灵脆弱,本就不是多大的孩子,心里对性起了浓浓的阴影。
待他真的吐干净后,才虚软着腿站起来,冬日干冷的风裹挟着雪片嗖嗖的吹,直刮在人脸上,刀子割肉似的疼。
祁峟被这风吹醒了理智。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对陌生人的书柜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