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半步:
他当然不可能?比父汗更清楚,阿史那珠的女儿究竟长什么样。
不止是因为当年?祖氏末帝曾下令销毁皇室画像,一切官方留存,皆付之一炬;
更因为,阿史那珠离世多年?,却仍“芳名犹在”,寻常牧民家中?,通常也会?私下绘制她的画像以求保佑。
久而久之,这位神女的长相,便?因后人的各种“自行美化”而愈加模糊。
甚至还曾出过?为了向草原进贡美人,而刻意把自家女儿闺中?画像、谎称为阿史那珠小像的奇闻。
真要说熟悉,如今整座草原上,大抵再没有人比曾经和?阿史那珠朝夕相处的大可汗阿史那絜,更清楚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她的女儿,又可能?长什么样。
既然父汗都点了头,那便?意味着?英恪带回来的、眼前与谢沉沉有八分相像的女子,十有八九,真的是他们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神女遗脉……
但,又怎么可能??
为什么他们的神女,会?和?谢沉沉长着?同一张脸?
阿史那金心中?疑云密布。
谢沉沉就是谢沉沉,他曾在定风城的地牢中?与她朝夕相对,亲眼见过?她沦为阶下囚、求告无门?;
在上京为质时,亦曾亲耳从?旁人口中?听说,她是如何被囚困深宫,郁郁寡欢;
到后来,世人皆知,她死于一杯引得父子反目、魏室大乱的毒酒。
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是魏九瞒了天下,做了一场不明?缘由的戏——可曾经身份卑贱、任人宰割的魏女,又是怎么变成了阿史那珠的女儿?
“英恪,”阿史那金突然问,“他是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少女起初还以为眼前这人是真的认识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反而要向自己“讨教”,不由被问得一愣。
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早已倒背如流的经过?、又原样说了一遍给他听:“他说他一直在找我,找到我的时候,我被姓魏的贼人带走,是他拼死救了我,自己却险些死在那些人手里。他受了重伤,至今还未痊愈……都是为了我。”
这些话,这半个月,她起码已经背过?二三十次给不同的人听。
“他还说,我当时受了惊吓,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他请来的大夫、医术不够高明?,替我疗伤时,怕我中?途痛醒过?来,所以下了重药。结果药量太大,把我……”
“把你,药傻了?”
“……”
“所以你现在才这么一副痴痴笨笨慢半拍的蠢样?”
这人怎么压根不听自己把话说完!
少女严肃地抿了抿嘴唇,别过?脸去,不说话了:很?显然,她并不太想承认自己和?傻挂钩这件事。
一旁小心缩着?“听墙角”的阿伊,却早已听得胆战心惊,唯恐这喜怒不定、仗着?大汗宠爱有恃无恐的九王子,一个不对付、又闹出什么动静。只好?拼命给别过?脸来——正好?和?自己四目相对的谢沉沉狂使眼色。
沉沉花了好?半天,总算“勉强”看懂了她那挤眉弄眼的意思。
想了想,到底不情不愿地回头。
“……!”
这厢,阿史那金还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却被她冷不丁凑近来的脸吓了一跳。
顿时连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只好?象征性地把她肩膀往外一推。
“干什么!”
休想对他使美人计,他可、可不吃这一套。
“我刚发现,你长得很?美。”
而少女顶着?阿伊热切的视线,亦只好?慢吞吞冲他说道。
“……?”
“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好?看,”她说着?,视线落低,又瞄过?他领口大开、毫不遮掩的白腻肌肤,“皮肤也很?白,比帖木儿白。”
阿史那金全没料到她会?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