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家众娘子连忙追问。
“这?,便得?看各人的造化?了,”老道闻言,抚着山羊须,一脸高深莫测,“诸位皆她至亲,定知其?心结何在?。心病虽难医,说到底,只是一口气?咽不下去?的事。气?通顺了,魂回来了,病嘛,也就好了。”
解府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末了,却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十六娘怕不是还惦记着‘那位’”,一语出,四下皆惊。但很快,又都变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唯独七娘一脸凝重,摆手示意?管家将人带下。殊不知,那老道士前脚从管家手里接过银锭子出府,后脚,便卸了道袍、往东街酒肆去?,买了一提烧刀子兼两只鹅腿。
管事的胡娘问他去?何处发了财,今日缘何这?般阔绰。
老乞丐囫囵咬着手里肥得?流油的鹅腿,摆手不答,心中?却乐得?直笑。
不由地,又想起方才在?解府见到那傻呆呆、白胖胖,哭丧着一张脸问自己今夕何夕的小姑娘。
果真是,傻人有傻福,天?公疼憨人。
“今夕何夕,今夕何夕啊……”
......
【解】
【明】
【朱】……不对,划掉,【珠】。
沉沉挪开镇纸,将自己手里的这?幅“墨宝”搁在?阳光下细看。
许久,嘴角微抽,却终忍不住紧皱眉头?,将那毛虫似的狗爬字揉作一团丢开——
花了足有半个多月。
她想,自己终于还是接受了从谢家芳娘,变成了解家十六娘的现实。
尽管起初,她的确不敢置信,又或者说,还没从脑海中?记忆犹新、“死”前的痛苦里抽出身来。是以连着半个多月,几乎都坐在?床上不敢挪窝,旁人说话,也只当耳旁风过。脑子里来来回回飘荡着的,依旧是从前做“谢氏女”时的种种往事。
江都城,上京皇宫,大漠,北疆,定风城……
这?一生的种种,到最后,鸩毒入喉的痛苦,死前的寂寥与落寞,甚至闭上眼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人。于她而言,皆似恍然隔世。
又似,不过昨日。
“……”沉沉望着书案窗边、正对着的那株葡萄架发呆。
葡萄架下。
正嗑着瓜子翻话本的十二?娘冷不丁抬眼,见自家妹子痴痴望向自己、不发一语,却误以为她是馋了——当即从桌上瓷碟里摘下一串,顺手便扔人怀里。
“喏,”十二?娘道,“傻姑娘,光看着做什么?拿去?吃,管够。”
“我……”
“你如今喜欢葡萄了?说来,四姐姐窖中?还藏着两瓶葡萄酿呢,回头?我偷……要来给你喝。”
沉沉默然,见她眉飞色舞、一脸兴起,似已开始计划起如何“讨酒”,却不由地怔住。
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青葡萄,又抬头?望向笑意?盈盈的十二?娘。
不知想到什么,银盘似的圆脸上,忽的勾出个轻轻浅浅的笑来:
她曾在?开元二?十四年闭上双眼,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此结束、留下万般遗憾,无?与人说;
可,老天?垂怜,却让她在?永安七年,以另一个早逝姑娘的身份,再次睁开了眼——
若说最初她还有几分疑心,觉得?怕不是众娘子认错了人,百般解释,万般推脱,惹得?众人头?疼不已。
后来,一向话少的十一娘,却偷偷将袖中?一只小巧精致的镏银手镜塞进了她手里。
她对着那面?镜子,足足照了三日。
终于确认,镜中?的这?张脸,的确不是她看了十七年的那张脸。
不仅不是她的脸,待她下了地、走上一圈才发现,如今的这?具身子也与从前大有不同,连个头?都高了不少。白白胖胖,手臂如藕节:若说从前的她,是瘦黑小的一小撮,如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