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杏雨闻言,连忙摇了摇头,“三殿下是随袁总管一道?来?的,说是……有事同姑娘商议,光明正大的——呃,称不上‘私下’,殿下说,若姑娘愿见,便见一面,不愿见的话,他可以?隔着宫门同姑娘说几句话。”
隔着宫门?
沉沉想了想,心说这?法子?倒还算稳妥。
是以?,在围布上简单擦了擦手,她到底是跟着杏雨去了。
到那一看?,果然?,宫门半掩着,只开?了小小一条容声音“通过?”的细缝。
她站在里头,外头,想必就?是那位不请自来?的“三殿下”了。
虽说他也看?不见,可沉沉顾念周遭人多,仍是对着眼前威严的宫门微一福身,算是向他见礼,低声道?:“参见三殿下。”
三殿下。
说起来?,上次见到他,似乎还是在露华宫学礼时的某个炎炎夏日。沉沉想。
那时,她与他在廊下狭路相逢,可她急着回宫去见魏弃,没说两句话,便匆匆告辞。
时至今日,她早已忘了那时说过?些什么,却还记得?面对他时,那种莫名又不知所措的心情。
一个怪人。
除了“狠人”之外,不知何时,她已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上另一句“评语”。
如今,这?怪人与她一门之隔,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次,他又要同她说些什么呢?
沉沉想着,等着。可,等了半天竟也没等到魏骁说话。
她不愿与他僵持,只得?先开?了口:“不知殿下……来?找奴婢,是为何事?”
话音刚落,身旁,杏雨看?她的眼神中立刻多了几分敬意。
仿佛她在当着她的面给老虎拔毛似的。
沉沉却只觉一头雾水,心说魏骁虽是个怪人,可几次接触下来?——至少明面上装的那些样子?,倒也没有那么可怕。起码没有魏弃“可怕”。
怎么这?一个一个的,包括领他来?的袁公?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她不懂,也不好问,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魏骁说话。
可真等到魏骁低声开?口,道?明来?意后,一脸不可置信、下巴落地的却变成了她。
“什、什么意思?”甚至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追问了一句。
而魏骁闻言,竟也真的颇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他方才的话。
“我不日便将?启程前往辽西,”他说,“路上途径江都城,因此,特地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转交家?人的物什。”
沉沉竟不知自己该先震惊于最?后前往辽西的会是魏骁,还是震惊于,对方竟然?这?般好心,在军机大事之外,还能考虑到途径江都城这?等“小事”。
可……魏弃已经帮她联络了顾叔。
她的家?书,还有那些添置的布匹首饰,都早托商队送出去了呀?
一时间?,她心下又是疑惑,又是莫名的愧疚。
想来?想去,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站着沉默了半天——
但,无论如何。
她想。
原来?魏骁身上,到底还有几分昔日卫三郎的影子?。
父兄为救他而丧命……他,到底还是念了几分他们的恩情的。
光是这?一点?,已足够她消解几分对他的偏见——
沉沉的手摸在门环上。
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回忆起从?八岁到如今,关于他的种种回忆。
陪自己逛灯市、放风筝的三郎哥哥,教自己认字、画画的三郎哥哥,和阿兄勾肩搭背“哥俩好”的……三郎哥哥。
面不改色将?魏弃推落入水的魏骁,毫不犹豫准备牺牲堂姐为自己铺路的魏骁,沉默的、古怪的、浑身肃杀的魏骁。
她有一瞬想要打开?眼前的宫门,当面同他道?一声谢,告诉他,她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