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只是?因为听说……嗯,一段空口无?凭的传言罢了。”
魏弃的脸上笑容未褪:“几个月前,七哥府上有几名侍妾先后有孕,陛下?对此颇为关心,派出太医为其日夜诊脉,重药保胎,可那些稀世珍贵的草药到最后,似乎毫无?作用,连一个孩子也未曾保下?。至于那几名侍妾,事后亦都暴毙而亡,死相?可怖。”
“荒唐,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陛下?说是?无?稽之谈,便是?无?稽之谈吧,我亦只是?在查案间隙偶然听闻此事,对此颇为好奇罢了。”
魏弃说:“这‘无?稽之谈’,倒让我想起?了一段往事。事关母妃,事隔经年?,我依然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昔日,我尚是?稚子,不能了然个中阴险恶毒之处,如今,我亦将为人父,却不能不为我的妻儿苦心筹谋。”
妻儿?
魏峥的眉头一抽,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古怪。
“为了让我的妻儿没有后顾之忧。”
魏弃却仍旧目视前方,语气平和地说着?:“因此,我不得不向陛下?事先言明。旁人的孩子,死一个或十个,与我而言,无?关痛痒。”
——“但我的妻儿,若有毫发之伤,皆时,我必将以死相?陪,血、洗,上京。”
他把“血洗”两个字,说得无?比轻柔。
魏峥起?初怀疑自己错听,脸色一瞬疑惑。
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面皮却顿时不受控制地抖簌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他走到魏弃跟前,高扬起?右手——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
魏弃脸上几乎瞬间浮现出清晰的红印。
然而,这少年?竟不怒反笑,微笑着?,他低头凝视着?自己满面怒容的父亲。
直至这时,不可一世的帝王方才惊觉:自己的儿子,已然不知?何时高过自己一头。
他尚在不断地成长之中,而自己,已然佝偻了脊背,走向迟暮之年?。
以至于,身为九五之尊,他竟不得不仰头看向面前的少年?了。
“陛下?不是?一直苦于朝堂势力盘根错节,难以将之拔除斩灭么?那么不妨借我之手,一把火烧个干净。”
魏弃说:“到那时,我会亲手拔去头顶金针,化身恶鬼,噬尽这大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凡你?所想,尽将毁于我手。只要我还能再次睁开双目,便要——无?止境地屠戮下?去。”
何等?的狂妄与不可一世。
可,偏偏这话从他之口说出,竟让人不得不发自心底地胆寒。
魏峥只觉自己的右手被震得发痛,竟似彻底麻痹了一般,甚至难以举起?。
他怔怔站在原地,脸上神情瞬息万变。
而魏弃低头睨视他片刻,最后,竟再次展颜一笑。
笑罢,带着?脸颊上骇人的五指印记,少年?转身离去。
“魏弃!”
“……阿毗!”
骤然回神的天子却出声叫住他。
“你?是?大魏的皇子,你?不该……”
“你?应当知?道何谓大局,怎可这般肆意妄为!”
“你?的命是?朕给的,你?竟悖劣至此,枉为人子!”
……
他一声接一声地痛骂着?。
魏弃留给他的,却始终只有一个不回头的背影,连脚步,也未有丝毫的迟疑。
终于。
“……告诉我!”
精疲力竭,头晕目眩之下?,魏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厉声逼问道。
“为什么……那一日,平西王府中,你?不杀了他们?”
若说从前,他或许还能相?信,魏弃是?因顾念大局而留下?了那对父女的性命。
那么如今的他,已能够确信——
魏弃,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考虑所谓“大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