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音点了灯,看着桌上的史书,好半晌过去,也不曾动手翻过一页。从前的周朝如今变作了齐朝,六百年的时光匆匆而过,王侯将相的故事还是过去那些,不过是换了个名字,可能在史册上留下姓名的又有几个?更多的是夹带在一声声的叹息中。
一灯如豆,扯着她的影子在屏风上不断地摇曳,孟殊音把桌上的书捡起来,放到书架上,她到底是没有再看下去。
她醒来至今也有段时日了,该把这一身睡了六百年的筋骨给好好地松快松快了,镜华宫待着没什么意思,该出去活动活动,不知那些个老朋友们,看到她时会是副什么表情。
孟殊音又想,她要不要带着李颂一起走呢?李颂而今好像可以修炼了,她带着他把修为提升一下,好像也不错,只是当下她手中没什么适合他修炼的功法,但这玩意儿修真界那些个大门派里有的是,到时去搜刮一顿就好了。
孟殊音抬手挥灭屋内烛火,正要转身上床,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久久没有断绝。
这深更半夜的,哪里来的姑娘在哭?
随即又想,这后苑可全是姑娘,左右她也不想睡觉,都睡了六百年了,怕是把这辈子的觉都睡够了,她起身出了屋子,寻着声音走过去。
花木扶疏,几粒银豆儿似的月光掉在白色的卵石路上,孟殊音走过一段长廊,又穿过两处月洞门,一抬眼,便看到湖边的小亭中,一白衣美人儿跪在地上,仰着面,梨花带雨地向柳衔花哭诉着什么。
柳衔花一副为难姿态,他好像总没法对美人狠心。
孟殊音缓步走上前去,伸手把柳衔花薅到一边去,弯腰抬起美人儿的下巴,打量了一番,月光下美人面如白玉,双眼通红,泪盈于睫,孟殊音问道:“这是哭的什么呀?()”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_[(()”美人抓住孟殊音的袖子恳求她道,“求孟姑娘帮我跟宫主求求情,让我留在镜华宫吧,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不会跟孟姑娘你抢宫主的。”
孟殊音:“……”
抢不抢的没什么要紧,孟殊音低头问她:“不想离开镜华宫总有个理由吧,真对宫主
() 情根深种了?”
情根深种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柳衔花给打发出去了?这位柳宫主是处处留情又处处无情的。
白衣女子往柳衔花的方向瞟了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既没说话,那就不是了,柳衔花默默安慰自己,虽然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都是假的,但至少今晚没有多清算出一顶绿帽,已经很好啦。
孟殊音放开手,垂眸看她道:“你若不说,那我可不管你了。”
白衣女子不知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身体微微瑟缩了下,见孟殊音默不作声,柳衔花好像也不管她了,只好啜泣道:“孟姑娘有所不知,我在遇见宫主之前,其实是有个丈夫的。”
这还真把孟殊音给惊到了,柳衔花还强抢□□?她转头看去,结果发现柳衔花也是一脸震惊。
孟殊音:“……”
这倒霉孩子在震惊什么呢?看起来好像更欠揍了,要不等会儿就揍他一顿吧。
白衣女子的头垂得更低了,完全不敢去看柳衔花的表情,她边哭边道:“先父曾是个修士,也有些田产家业,就建了个小门派,可是门下没有能人,收不到弟子,没过几年就没落了。先父只有我一个女儿,天赋属实一般,他不想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门派就这么毁了,门下又无靠谱的弟子能继承他的衣钵。先父思来想去,便打算招一位能力出众的女婿回来,把门派交给他。”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咬了咬牙才继续道:“谁知竟是招了个白眼狼回来,我父亲一去,他便露出真面目来,不仅赶走了先父的几个亲传弟子,整日对我非打即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