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爱梅说要夫妻俩住一个屋之后,这一整天,刘云鹤都有点躲着玲纳。
按理说这么冷的天气,飞鸟应该变少了才对,近两天倒是罕见地飞来几只老鸟,在刘家上空盘旋不停。
刘云鹤抱着一卷手纸出来上茅厕,本来急得不行,半路忽然听见头顶两声鸟叫,声音凄厉哀怨,让他脚步顿住,一时间不敢动弹。
奇了怪了,刘云鹤嘀咕。
往常也没见有这么多鸟啊,怎么会在这两天突然出现。
他放宽心,告诉自己这肯定不是灾厄之兆,不就几只鸟嘛,天冷了当然要多动弹才不会被冻死。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又听见一声。
这声鸟叫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从头顶传来,而是从身后直直冲他叫。距离他很近,听上去只隔着两步远,就像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一样。
什么鸟会站这么近冲他叫唤,还就在耳边的高度?
刘云鹤心态有点绷不住。
他怕惊飞了鸟儿,稳住动作,然后慢慢转身。
一瞧。
玲纳正倚靠在墙边,笑意盈盈,模仿鸟叫声吹了一段曲折悠扬的口哨。
声音学得惟妙惟肖,甚至空中的鸟儿还鸣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她目含秋水,柔柔地喊:“云鹤。”
刘云鹤打了个冷颤,茅厕都不上了,哆嗦着腿子,飞速出了大门。
玲纳欢快地追到门口,朗声提醒他:
“跑什么,反正晚上还要见面呢。”
逃跑的脚步声更快了。
刘家大门总是白天敞开,夜里上锁。此时铁门大开,刘云鹤三两步消失在门外。
玲纳跟在他后头,想跟着迈出门槛,脚还没落地,就被人拦住。
英花从后方拽着她的胳膊,着急忙慌道:“快停下,你看,外面的人。”
玲纳收回差点迈出去的脚步,靠在门框边上向外望。
刘家大门正对着一组岔道,两条分岔道都是村里的土路,一条直直通往河边,另一条通向的地方被树林子遮住,黑漆漆的,不知道是往什么地方走。
而道路上住有几户人家,那些从窗户里向外窥视的目光,河边抬头回望的洗衣村民,甚至路上闲谈散步的几个小伙子,此刻都停下手中的事,盯紧了玲纳的动作。
仿佛只要她踏出这道门,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
英花把玲纳拉回进门后,走到外面看不见的墙根,藏进阴影里,又观察了四周,才放低声音道:
“别出门,出门就相当于逃跑。前两天刚死了一个逃跑被抓回来的女人,你有前科,肯定会更惨。”
刘家的大门就在那里,大白天敞开着,没有任何屏障。
想要走出这扇门容易,想要走出村子可难。刘家村的所有村民,只要在半路遇见逃跑的女人,就一定会把她抓回来,交给她的丈夫处置。
玲纳其实没想逃跑,但她对人类的力量微微不屑。
她仰头,眼眸里清汪汪的,映出天空的颜色。玲纳问:“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被抓。”
“是姥娘定的规矩,你信我!”英花拍着大腿保证。
见玲纳的脸上还带着不信任,英花更急了,又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呀,你还记得当初把我们运来的人吗?”
玲纳在卢春玲的记忆中搜索,念出一个名字:“黄麻子。”
“对,就是他,把姑娘卖进村的人贩子。”
“传说他是黄皮姥姥的后人,为姥娘进贡新鲜的小媳妇,也负责抓人。”英花又往四周环视一圈,神神秘秘,“我来这里几年了,从没见过有人成功逃出去,就算暂时躲过了所有村民的视线,也会在第二天被黄麻子抓回来。”
“所有人都逃不掉,你要是跑出去,只会被黄麻子打个半死,绑在木板车上再推回来!”
【黄麻子,疑似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