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先生。”
捎带一句礼貌的问候:“夜安,今晚能够在这里私下见到您这位忙人,实在是难得。”
他似乎早就料定,所以并不惊讶中原中也为什么会现身于此。
“富泽先生,幸会。”
一直隐匿的暗影这才步出。中原中也踩过明暗分界线,向前靠近两步,踏足于将两人笼罩着的光亮中。
“感谢您拍下由我们森会社提供的拍品。本着对客人负责的态度,我让人请您来先验个货,如有任何问题,也好当场解决。”
“多谢您费心。我大哥和您们多有合作,他也时常和我提起中原先生。您和森会社我还是信得过的。”
“富泽先生言重,是您们家抬举,我们只不过做些微小的工作而已。”
花梨循着声音望过去。
轻荡一条帽链的软昵礼帽。收束腰身的西装解开最上一粒纽扣,领口微翘,敞出被皮质chkoer压下的喉结。上衣袋随性挂着一副墨镜。头尾都是深沉肃然的黑,像鲜血汇聚,浓到几近黏稠的颜色。
从暗至明,他就这样顺势自然,又极其强硬地涉足到她眼前,宣告他的存在。
……老熟人就是有这点好处,不需要太多的反应时间,她当下便能认出他来。
世事巧合有种微妙的奇异性,仿佛是个巨大的圆。她不过随口拍下,终价离谱到仅4000万的首饰,主人是多年未见的旧识。
只是和印象稍微有了出入。
一身黑色板正的西装,反而让记忆中的绿色连帽衣成了想象。
然而,在她主动开口之前——
“哦对了,中原先生,忘了向您介绍。”
富泽达二退后半步,一只手虚扶在她腰际,把她作为主角轻轻推到中央。
“这是我的未婚妻,迹部花梨。上次订婚宴您也见过,”他调笑着活跃气氛,“不过当时您事忙,坐一会就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带花梨给您敬酒,真是遗憾。”
“啊,我知道,您的这位未婚妻。”
中原中也一字一句,抹掉她的姓氏,从唇间又轻又慢地,咬出她的名字,像滚过一滴水珠,要从中品尝出某种味道。
“——花梨小姐。”
他取下帽子,随手扔在一边。
“我们以前见过,”刻意停顿两秒,“我是说,在上次订婚宴之前。”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冷调蓝的目光灼烈,直白,就算当着她未婚夫的面,也丝毫不加掩饰。轻悠悠的,又夹裹了厚实的热度,近似从深埋地底喷发的熔岩,即刻将她从心口贯穿出一个空洞。
花梨不自觉地向后撤开几寸。
拉开的这点细微差距,对方也紧追不放。中原中也再逼近她一分,似乎要截断她无意间企图逃离的去路。
“花梨小姐,别来无恙。”
“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曾经在您所居住过的擂钵街,也有过我这号人呢?”
黑色的暗影抖落在红色绒毯上。
随之落地的声音也很轻,一贴地面,像水滴融进大海,融进毯上纤柔的细绒毛中。
今时和往日两种角色,相互重叠,模糊成一个虚影。她有些分不清,又被锁定住,整个地便有了一种荒谬的紧绷感,像绕着一张网,忽然松脱,下一次又再收得更紧。
……不,不重要。
此刻,对着中原中也,她有必须履行的责任和义务。缅怀忆旧是最没用的东西,探究差异的原因更是无用功。
花梨定了定神,换上无可挑剔的社交笑容,向他伸手。
“当然,怎么能忘记施以援手的人,”她回答,“既然如此,看来我也不必浪费时间自我介绍了,”又温和地弯起眉眼,“很高兴和您的再次会面,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就势勾住她的指节,俯首弯腰,低就于她的身位。
鼻尖轻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