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尚和淳于越内心:能怎么想?当然是往好了想啊。
他们学派的祖上虽然阔过,不算小门小派,但也没阔到法家这个混成真统治学说的地步,哪敢奢望人家能全听他的,刚才不过是吵上头了而已。
楚昭能部分肯定他们,总比半点没听进去的好,毕竟她手里握着他们的一大命脉——由纸张和印刷术构成的教科书。
虽说眼下还只是识字算数课本,但往后呢?不是说还有高级学院要用的课本?
眼看着这教科书的普及率将会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他们要是被甩下了,无一观点被采用,那可就真完了。
除了曲梁这种批道家皮的半吊子,谁家弟子能不为了圣人绝学的传承断绝发疯啊?
在事关学说传承的命运大事件前,别说人家只是部分采纳他们的观点,就算人家全盘否定了他们——
为了叫自家学说不至于就此沉寂下去,他们也得腆着脸重新解读自家圣人留下的话。
楚昭想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梗。
孔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后人:孔子说了要“以德报怨”。
鲁迅:不要断章取义。
后人:鲁迅说了要“断章取义”。
人们篡改话语、古为今用的本事可见一斑,也难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思,从劝说人家女孩,你如果没有才华,你至少要有德吧。
落到后世需要打压女性的人嘴里,就变成了,你只要没有才,那就是有德。
也难怪轮到儒家的时候,后世的人们甚至笑称要“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
有多少“子曰”,连孔子看了都忍不住骂一句,“我可不是这么曰的。”
言归正传,楚昭继续道:“闭门造车终不可取,学说之纷争,虽各持己见,却诠释了何谓理不辩不明。”
“我想着不若在书院中定期设坛辩论,每期定一中心议题,命人记下双方论辩,编纂成文。如此不仅可以促进学术交流,更可为后世积累智慧。”
她的意思很明白,教科书是大秦推行的官方思
() 想,必须是博采众长后的精华、必须统一。
但哪些内容可以作为精华放进去,就需要你们自己好好辩上一辩,她绝对支持这种自由学术会议的定期开展,甚至期待收集、刊登学术会议论文的期刊出现。
思想总能在不断冲突讨论中实现互相融合的,就算这一代老古板固执,这种环境下培养的下一代弟子也会好得多。
她的音色尚且稚嫩,语气却平和充满力量,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得真切。
不少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嘶——如果这个想法成型,那岂不是要再现当年稷下学宫的盛况!
要知道当年的稷下学宫着实酝酿出了不少大家与成果。
比如儒家“孔孟荀()”中的荀子,他就受到了稷下学宫的大量影响,提出的观点在儒家中独树一帜、另开一派、堪称异类。
甚至因为他的很多观念与传统孔孟之说背离,他还带出来了两个标准法家弟子李斯和韩非,让不少人纠结了很久荀子究竟还算不算儒家。
但不管怎么说,稷下学宫那会儿,百家学说是真兴盛啊,不少人脸上流露出追忆的神色,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定……定期举行主题辩论??[(()”一位博士率先回过神来,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真的可行吗?”
陛下养了数量不下于七十个的博士,但这些博士往往只作为某种人肉搜索引擎存在,负责替始皇查阅资料、解答问题。
这个职位作为整体时候还好,总有人被召见,作为个体是真难脱颖而出、被始皇注意到啊。
因此一般情况下他们都闲得发慌,所以差不多都来书院里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