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渡,刚刚那个姑娘……药乜氏,她为什么大半夜的,会跑到太医院来?”
光渡正在闭目养神,“不知道。”
这场遇刺的变故,已经是一个时辰前的事了。
凭药乜氏的身份,就算哪里不舒服,传一个太医过去她宫里,这是完全符合规矩的。
结果她就这样完全不合逻辑的,自己跑来了太医院。
没人知道药乜氏当时在想什么。
但现在……也没有人有办法,能从她口中得知这个答案了。
宋珧:“药乜氏,是谁家的姑娘?”
“你久在宋地,自然没听过这个姓氏。”光渡睁开眼,稍稍拉了拉松散挂在自己手肘上的衣服,完全露出自己的后腰。
“药乜一族居于凉州,宫中的这位药乜氏,她嫡兄是族长,半月前刚刚将第三座马场收入囊中。”
凉州大宛马,是自晋代后就天下闻名的良马。
如今李元阙西风军的六大军司中,突击骑兵、重骑兵、弓骑兵的所用战马,十匹之中有九匹出自凉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药乜一族,在凉州拥有三所马场,每年供马数千匹。
宋珧肃然起敬,“这背景,这姑娘,怕是连皇后也当得了。”
光渡突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吸气声。
宋珧立刻放轻手上动作,“对不起,我刚想得出神,把你弄疼了吧?”
之前太医为光渡包扎伤口时,光渡很小心控制露出的部位,不曾让人发现他的小腹和后背受了伤。
如今宋珧手上涂了药,在逐渐变黑的淤青上,用一种化瘀的手法打圈。
宋珧仔细看了看,难免有些心疼,“这是谁打的你?下手真狠,虽然没伤到脏腑,但伤到三焦也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是我今天帮你推开,没几个月都别想好。”
谁打的?
李元阙倒不是蓄意殴打,但他确实也没打过李元阙,被李元阙给按在地上了,不过这件事,光渡才不会说。
光渡避而不答,只淡淡道:“是啊,有你亲自医治,自然转危为安。”
一听光渡这样说,宋珧立刻惴惴不安,“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刚刚,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看到宋珧露出这样的表情,光渡叹了口气,“不,我没有怪你,只是……”
只是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而他们有疏漏。
如今他们在太医院一间干净的房屋,除了宋珧和光渡之外,在没有第三人。即使说话,也是安全的。
就连往日跟在光渡身边的张四,也被皇帝叫过去了解事件来龙去脉,到现在还没回来。
宫中身份贵重的嫔妃遇刺,其中还涉及了重臣虚陇。
出了这种事,连左金吾卫正将军白兆睿都中断了对“闯宫逆贼”的追击,立即赶过来,接管了混乱的现场。
张四、虚陇、王甘三人被震怒的皇帝当即召回太极宫。
光渡没有第一时间过去。
一是因为证据确凿,他反而是最不需要出现在皇帝面前,做那个最后来落井下石的人。
二是因为……看到血,他又吐了,并且趁着兵荒马乱,把虚陇那颗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特制假药”,顺水推舟给彻底毁掉了。
然后顺理成章在太医院一直滞留到现在。
一是重新换衣裳,将仪容整理干净,二是皇帝如今焦头烂额,自然不会立刻顾及到光渡。
宋珧就这样得到了和光渡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他觉得,他其实可能、大概、也许……刚刚给光渡闯了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