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睡梦被敲醒,渔人慢慢地终于见到一艘长舟渡波而来,船头旌旗闪烁却不曾点灯,两边的船舷各坐了近百人,各自都奋力摇动着船桨靠近。
此时的法石港中早就挤满,相互之间还用铁索连结锁定,防止小船在明天潮汐来临之际飘入海中,故而已经是一艘也无法挤进去了,便有人好心划着小船前去提醒,让他们换个港口过夜。
可当小船靠近时,这艘长舟却毫无征兆到忽然上下倒转,头重脚轻地瞬间覆入水中消失不见,仿佛被靠近的小船所惊扰,躲藏进了水里。
几名船家面如土色,察觉不对立马掉头离开,可就在他们驶离一定范围的时候,这艘长舟又一次显出水面。
这一次几名船家看清楚了,船上数百人竟然全是皮色铁青、泱瀼衰败的死尸!它们坐在一起,伴随着旌旗招展而奋力鼓棹,就如同生前所做之事,正在他们身后直追不舍!
鬼划舡在法石港外游荡了一夜,却再也没有人敢驾船靠近,直到白天清点人数,才发现法石港中有十几名深夜博戏的赌徒自此夜消失不见。
有人说他们见鬼被吓得连夜跑了,也有人说他们欠下赌债逃离。
但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烧水做饭的他亲眼见到这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们,不知为何排成长队,陆续走入没顶的海水之中,化为一具具后背朝天的浮尸,悄无声息地向鬼划舡漂去……
“圣母菩萨,这些事情官府已经下令封口,恐怕是担心影响水师伐郑成功的缘故。”
一名胡商恭恭敬敬地禀告道,随后从怀里拿出一本简陋的书稿,“近来泛海贸迁往来高丽、日本,对此事也多有见闻,海上流传着这部来历不明的《睽孤风土记》,请圣母菩萨过目。”
红莲圣母坐在莲台宝座之上,细细翻看了这本手抄临描的书稿,良久之后才喟叹了一声。
“将这本书抄写一份,以快马送往广州分舵转交到江道长手里。此外,立即加派石工匠师前往崇安县,武夷分舵必须加快速度筹建了!”
…………
江闻带着徒弟顺着官道一路南行,靠着明尊教的消息绕过清廷屯兵的诸多要地,顺利通过了漳州府,五六日里都平平安安、顺风顺水。
久违的太平日子让江闻逐渐确信,自己之前遭遇的种种异常事件不过是偶然,像这样岁月静好的时间才应该是常态。
所以说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走到哪就乱到哪、怪事跟着屁股后面跑的倒霉蛋嘛!
然而世事往往于毫忽之间,就有出人意表之变,在江闻发出感叹不久,他们就在闽粤交界的汾水关遇见了新的倒霉事。
汾水关两侧山岭连绵,峰峦叠嶂,丛林莽莽,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往前咫尺之隔就是潮汕之地,偏偏只有这夹道一线能通行车马,故而关上雄关高踞,紧扼住了闽粤两省咽喉。
距汾水关前很远,商旅车马此时就已经排起了长队,众人沿着窄小的官道挤成一团,向前看去是寸步都不得前进,而等到往后看时,又被后来的队伍堵在中间进退两难。
远眺而去,汾水关前守关的官兵也不耐烦地四处踱步,有时也在哨楼上呼喝催促几句,却没有一点实质帮助的举动。
脊岭上烈风阵阵吹过龙潭山岗,猫毛草也被吹得东倒西歪,隐约沿着山上的界碑分隔各倒向一边,温吞的夕阳已经徘徊在远方的山巅,依依将要落到视线之外,白日喧腾的热气也似要缓缓消散了。
江闻目瞪口呆了,想不到自己来到了百年前,都能体验一回高速公路堵车的感觉,他还发现前面经验丰富的商队派人打探消息已经去而复返,当即支起土灶、摆好锅碗,显然不期待能在天黑前赶到饶平县过夜了。
“劳驾问一下,前提到底面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过了一个时辰了还纹丝不动?”
江闻客客气气地上前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