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家吧。”
江闻默默点头,这些早已并不是个人选择的问题。
生在这个历史洪流滚滚向前的年代,双足落下的每一步本就有其必然性,洪文定能如此冷静随安,更多的是被生活逼迫得早早放弃了幼稚的想象,只能紧盯着所能及见的远方。
“文定啊,打打杀杀救下的人不过是一时,被挣脱的枷锁总有一天还会落回头上,真想要拯救人,你就要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江闻慨叹道,就像这座城中的人今日感慨着喜乐平安,或许明天就被迁界禁海害得家破人亡,一旦接下来的厦门之战折戟沉沙,清廷绝对会为避免其不善海战的短肋,以牺牲沿海百姓利益、家家皆哭为代价,换取战场上的主动权。
史书短短一句话,却不知这一次次为禁海的迁界,会有多少人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看着师父又陷入了沉思,洪文定也沉默了下来。
他能感觉近来师父出神的次数明显增加,说话也总是云里雾里越发神秘,似乎行走在尘世是一种莫大的负担,只有在云深鹤唳的武夷山大王峰上,他才能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洪文定目不斜视地走着,却时不时回头检查小石头和傅凝蝶有没有掉队。
“师父是让我不要轻易出手,谋定而后动吗?”
洪文定忽然问道。
江闻猛然从思索中挣脱,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我是说你下次打算英雄救美的时候,一定要先打听清楚未来岳父有多难对付。”
“师父,我饿了。”
小石头忽然出现,说出了发自心灵的呼唤。
江闻眉头一皱,恶狠狠地盯着他。
“下午不是刚吃过吗?怎么饿的这么快!”
小石头低头摸了摸肚子,思索了片刻就抬起头来。
“太急了没吃饱,刚才闻到味道就饿了……”
江闻顺着他的视线看起,发现港口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座氛围森然的古庙,硕大榕树遮天蔽日,唯有西面的墙根亮着火光,摊主支起一口大锅咕嘟着吃食,香气隐隐约约随风飘来。
在赌钱的档头边做小吃,不得不说是一档好买卖,可惜如今长夜未央,赌客还醉心于财源滚滚的紧张刺激中,不到荷包空空谁也没有抽身的意思。
即便偶有食客到来,他们也是匆忙吃完就又回到赌坊大呼小叫,这个小摊只能孤零地躲在一旁,和紧皱面皮的主人一起,畏畏缩缩地冒出个头来。
“你这鼻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江闻叹了一口气,还是带着三个徒弟到了那档小摊面前,准备尝尝这些干净又卫生的当地美食。
看到一名道爷带着三个童子光临,小摊主人紧皱的面皮瞬间舒展了不少,赶紧用腔调怪异的官话对着吆喝起来。
“店家,你不用勉强,好好说话我听得懂。”
江闻先把对方从“摊主”高抬到了“店家”,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得懂当地的方言。
这个小摊的吃食和外表一样寒酸,种类少得可怜,唯独便宜又实惠,两文钱就能打来一大碗,热乎乎地吃个水饱,江闻也就随手点了两样,便和徒弟们围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坐定,又折断一串树枝,析木为筷一人一副。
四碗细腻鲜香的肉羹汤先端上来,饱经捶打的醇厚肉泥香气包含在汤里,香而不腻,撒上葱花口感倍佳,舀入口中爽口又筋道。
“凝蝶,姑娘家要注意吃相。”
江闻看着傅凝蝶先是试探地尝了一口,便双手环抱着陶碗风卷残云,似乎生怕被小石头抢走,忍不住出言提醒。
小凝蝶速度丝毫不减,含糊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肉这么好吃呀!”
江闻没有回答。
他刚才亲眼看见对方用刀将牛皮上残留的肉屑小心翼翼剔下,混合在猪肉糜中增加口感,猜到这可能是对方的独家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