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看见了一团比天空更深暗的无形云烟,如火轮一般飞落远方。
耿精忠神色剧变,连连催促队伍前行,终于来到了一座条石铺地、美仑美奂的府邸之前,驻住了脚步。
门前的石狮子由白石雕成,似玉非玉,通明温润、洁白无比。经过高超工匠精雕细琢后栩栩如生,双眼却填上了血红玛瑙石,被火光猛地照射只觉得双眼血红、恶风凛凛,怒视着寒夜中的不速之客。
亲信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注视着耿精忠的举动,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主心骨,江闻甚至怀疑几位全副武装的总兵,并非出于勇气才穿上铠甲,反倒是在依靠冰冷铠甲,在维持着所剩无几的胆量。
耿精忠来到这扇沉重的檀木门扉前,回忆着空空荡荡的王爷府邸最深处的景象。
才推开一道缝,寒风从他背后滚滚而来,冲入了空荡的府堂之中,星罗密布的烛火摇曳起了来,就如同场中人同样不定的内心。
深吸一口气。
他推开了门。
…………
“林总镖头!我是来讨个说法的!”
门外寒风滚滚而来,将垂头枯坐的林震南猛然惊醒,一时间只觉得空荡的镖局大堂尘雾漫眼,看不真切。
再定睛一看,是田归农只身闯进了福威镖局。田归农双手略一发力,便推开了虚掩着的布满铜钉的镖局大门。
只是一道门缝,府外便倾泻进了拥挤嘈杂的火烛色,和焰色摇动不定的说话声,两者合在一处,一同包围了这座空城。
田归农此时依旧一身白衣秀士的打扮,不沾烟火气,腰上却配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话语间怒气十足地踏步上前。
“林总镖头!”
林震南正坐在镖局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头顶着“福在威前”的烫金牌匾此时有点可笑。
他手里边既没有刀剑,也没有镖师护卫,只能孤家寡人般独守着一府,三天没有合眼的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以至于看着田归农的身形都有些恍惚不定。
“田相公,你这回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不知我这小小的福威镖局,又受到哪门子封赏了?”
林震南也没有起身,他的气力早已不济,此时显出破绽只会落入下风,干脆以往日从未有过的刻薄口气与田归农交谈。
此时的田归农又逼近一步,林震南看到了他怒发冲冠的左脸上似乎有一道红手印,嘴角也留着残血未褪。
察觉到了林震南的目光,又被他的口气所激怒,田归农猛然说道:“林总镖头,田某自诩未曾违背江湖规矩、更是为了你,把绿林南盟主的御匾经风冒雪地完璧送到你处……”
林震南冷哼着打断:“田相公客气了。我看没能将御匾再完璧送回,恐怕才是你的一件憾事吧?”
田归农一拍廊柱,在木身上留下一道清晰手印,也从横梁上簌簌落下一阵灰尘。
他的怒气似乎更盛三分:“那么林总镖头你解释一下,为何要深夜派人掳走我女儿!”
林震南闻言深深地皱起眉,他察觉到一丝不善的气息。
“此事绝无可能。我府上的镖师全都被勒令不得外出,这几日谨守不动,更何况镖师们武功低微,如何能从田相公手下群雄面前掳人?”
田归农忽然恶狠狠地一笑:“林总镖头,你今日若是敢作敢当,我倒还认你是一条好汉;可如今你矢口否认、万般抵赖,只当我们都是瞎的不成?”
他话音随之一变,“当时钦差大人正在客栈中与我私晤,亲眼见到你镖局里两名弟子掳人。钦差大人追出去与之交手,更是落入埋伏被咬伤打杀,此事焉能作假!你又敢不敢与我,当即去对簿公堂!”
“田相公,你怕是中了歹人的圈套了。钦差大人贪酒好色城中无人不知,我那两位徒弟之所以出门,乃是因为小女夜半被贼人抓走,这才连夜搜捕。”
林震南面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