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真是令人羡慕。钟副使你还记得吧?前几年你曾往司狱司带过一个未绣成的双面金线荷包,那针脚纹样,没有一处不透着认真仔细。那似乎也是封小姐绣给秦大人的?我记得秦大人还佩戴过一段时日呢。”
“……”
钟席诀脚下蓦地一顿,一时没有答话。
双面绣的金线荷包,他当然记得。
那还是他入臬司衙门的第一年,钟封两家均知这一年于他而言意义非凡,故而便不约而同地为他准备了礼物。
封清桐也恰巧在那一年学会了双面绣的技法,她私下里抱着一大筐绣线来找他,略显难为情地问询他更偏好于何种绣样颜色。
钟席诀内心雀跃,下意识便认为这荷包是封清桐欲要送他的贺礼。他为此开心了好几日,甚至还趁封清桐不注意,偷偷将未绣完的荷包带去了臬司衙门,大肆炫耀了好一通。
可等到钟家正式摆宴那日,封清桐却当着一众长辈的面,中规中矩地送了他一套十分精贵的镶金玉器。
“席诀。”
封清桐微微莞尔,笑容是一如既往的熙和温婉,
“祝你前程似金玉。”
后来,他才知道那双面绣的荷包原是封清桐要绣给秦以忱的,只是少女心思细腻,生怕自己摸不准秦以忱的喜好,遂才会旁敲侧击地来向他这个胞亲弟弟打听。
物换星移,他已经记不清当时的自己是以何种神色收下了那套镶金玉器,又是以何种神色藏在钟府的葡萄架下,亲眼旁观着封清桐顶着一脸浅绯,羞怯却坦直地将那荷包双手递交给秦以忱。
唯一清晰的只有那份深切篆刻于心底的感触,那是一种说不清从何时开始,他便时常会在自家兄长身上体会到的情感。
……
两片阴云恰在此时幽幽飘荡而过,清风吹拂,日光陡然黯淡。
钟席诀沉默半晌,突然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附和了一句,“是啊。”
他语调轻轻,
“真的好羡慕。”
***
另一边,封清桐与钟星婵拜过观音殿,请过平安符,继而又并肩而立着前往大殿,欲要添上些香油钱。
不想临至配殿外,青芝却突然自后小跑过来,凑到钟星婵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钟三小姐神色一凝,旋即又恢复如常,她扬起一抹笑脸,对着封清桐抱愧道:
“桐桐,我突然有些急事,需得立刻下山,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到大殿去了。”
封清桐惯是个体恤性子,闻言点了点头,叮嘱了钟星婵两句后便与她于配殿门前分道扬镳。
她一路目送着钟星婵踏过山门,而后才带着芷雨去往大殿,添过香油钱后又趁便买了两顶竹制的斗笠,甫一混入人群便径直扣到了芷雨的头上。
“小姐?”
芷雨不明所以,“奴婢不热呀,小姐可是觉得热了?奴婢去替小姐取些水来吧。”
封清桐沉默着摇了摇头,自己快手快脚地戴上了另一顶。
打从她们进入仁善寺,那股子被人窥视的不适原本已经消失,可方才从大殿出来,她竟是又察觉出了些许受人偷觑的异样感。
封清桐抿了抿唇,牵着芷雨于一众香客里七拐八绕地胡走了好一通,感觉到身后异状尤存,她略一思索,干脆出了庙门,打算就此下山去。
主仆二人面色如常地踏上马车,把式一扬马鞭,车轮徐徐滚动,却是换了个离庙的方向。
与上山时的坦途大道不同,下山的小道是一条十分难行的盘山小路,左侧布满外棱斜出的嶙峋石壁,右侧则是一片无人涉足过的茂密山林。
此时此刻,蓝顶棚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