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已经很幸运,但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
蓝京瞠目结舌:“郭部长这……这么悲观?柴书记特意从省里抽调去了建筑专业出身的丁晰,之前在衡芳工作过的孟龙也回去做应急准备,我觉得不是没有挽回的希望。”
郭文章喟叹一声,隔了会儿道:“昨天我见过宗万城……”
心头猛地收缩,蓝京瞪大眼问道:“他什么态度?”
“他有转包协议,可以推卸掉相当部分的责任,当然了转包本身就不合规,”郭文章道,“更重要在于,他手里握了份当时省、市、区三级所有打过招呼的名单!”
“既然转包了,他怎会知道施工细节?”蓝京震惊道。
“情况比较复杂,”郭文章似有难言之隐,“总之工程质量、索赔等若找到他头上,就会把名单抖露出去……”
蓝京怔忡半晌,愤然道:“怎么可能不追究他的责任?工程无论转包分包多少手,法律只认承揽合同的主体!”
郭文章郑重其事放下筷子,凝视他好一会儿,道:
“他本来就是无赖,无赖从不讲理,更别说法律;他老婆牵涉绿野药厂,他岳父现任部长……种种权衡和顾忌,省主要领导不会同意追究,真要追究起来,我首先脱不了干系!”
“老首长!”
蓝京心头剧震,无论如何想像不到郭文章居然当面承认——蓝京忽儿“郭部长”忽儿“老领导”,实则不同称谓都针对不同语境,里面有很微妙的讲究。“郭部长”是谈工作,等于上下级关系;“老领导”则涉及私人感情,原则啊纪律啊可以有意无意地淡化。
“你是有智慧、善于动脑并克服困难的好干部,难得的良材,眼下唯有你力挽狂澜!小蓝,我……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回家养老,”郭文章声音低沉而苍老,“其它不多说,一切拜托。”
说罢他站起身与蓝京用力握手,然后大步往外面走,蓝京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紧紧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出了食堂来到院里,郭文章上车前再次与他用力握手,车子很快出了大门转弯消失在视线当中。
老领导道行深呐,根本不跟蓝京深入探讨措施与细节,大而化之把千钧重担压到肩上,偏偏蓝京还没办法拒绝。
诚然上次蓝京正处提拔副厅的紧要关头,郭文章在省常委会上态度比较消极,但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只记得怨仇而忽略恩德,总体来说蓝京仕途当中郭文章发挥了正面积极的作用。
眼下省主要领导肯定不愿事态闹大,柴明舟也会冲着保大厦目标努力,但郭文章可能察觉省市两级有人要借机滋事,而且预感大厦保不住,这就比较难办了……
心事重重步行回后面宿舍小院,刚走了两分钟手机响起,是郁杏子打来的,直截了当道:
“衡泽图书馆大厦快要倒塌?”
蓝京苦笑:“本来绝对保密的事,怎么连你这位世外高人都听说了?”
“听着,有人要求你别多管闲事!”
郁杏子冷冰冰道。
蓝京心头一颤:“谁?”
“还有谁?”郁杏子道,“上次研究你提拔问题,人家帮了大忙,现在不该有所回报么?”
原来竟是左卓文!
郭文章猜得不错,省里有人要搅事儿,因为曹、金两位省主要领导被卷进去,受益最大的就数左卓文,焉能错过大好良机?
脑里千回百转无数个念头,蓝京低声道:
“杏子,封锁和压制消息、保住大厦是两位省领导的意思,那个人要成为对立面吗?你可得想清楚了。”
郁杏子道:“我只负责传话,听不听在你……”
说着似要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