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张老板……”
见他语气粗鲁无礼浑然不把县长当回事儿,缪卫忠想上前打岔,蓝京却抬手挡住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
张老板道:“刚才你说养殖病毒,以前也有高校来过课题组,不好好搞药物的研发,鱼生病了,我跑上门请教,他们说得头头是道可就是不说怎么用药效果最好。”
蓝京听了也很奇怪:“他们不搞药,那来干嘛?”
“搞疫苗啊,说疫苗研发是大方向,好立项、发表论文、出成果,”张老板道,“当时他们非要我拿一个鱼塘做实验,给鱼打疫苗,我当时就质疑说鱼弄了伤口容易感染,最好有能喂食的疫苗,他们又说弄不了。后来圈了一小块给他们实验,打针后死了一批,又生病了一批,等到鱼死得差不多了,他们实验也完成了,论文发表了,学生毕业了,我呢,几大网死鱼全埋了。”
蓝京道:“疫苗方向是对的,但要注意结合实际,高校科研就这点不好,舍本求末,只注重实验数据而忽视经济效益,这也是很多成果永远停留在纸面不能落地的原因。”
张老板竖起大拇指道:“领导这么说就对头!再说鱼苗也是问题,佑宁一带养殖的淡水鱼都从欧洲引进来的,十几年了退化严重,需要技术改良,可压根没人干这种费劲不讨好的事儿,宁可搞自主研究,每年推这个新鱼苗那个新鱼苗,没用!到现在为止三文鱼产业,从鱼苗到饲料还有鱼药,全套进口!”
“是哎,张老板实在人,都反映的现实问题,”蓝京心头沉重地说,“请张老板放心,我既然知道了后面会设法加以解决,从根源上扭转科研与产业脱钩的矛盾。”
回到车上,瞿千帆小心翼翼道:“有关养殖扶持资金分解问题,张主任说要当面向您汇报。”
“没工夫当面,到底怎么分的,分到哪去了,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儿!”蓝京沉着脸说,“你现在打电话!”
瞿千帆看出蓝京对张保印的印象已恶劣到极点,当然了,责任肯定不都在张保印身上,也有指桑骂槐的成份,当下拨通电话以非常的精炼的、含蓄的官场语言暗示:
县长很生气;
县长要求立即说明情况。
张保印刚才已经猜到不对劲,这会儿正在农业副县长贾晙办公室,当下镇定地说:
“瞿主任,我刚才并非故意拖延时间,实在一言难尽……简要说明也可以,如果需要更加具体我还是希望当面汇报。去年市财正划拨到县财正账上的养殖扶持资金是一千七百万左右,实际分解给各镇大概八百万,新东是小镇拿到手更少只有不到三十万;剩余九百多万主要用于生态鱼塘的试点和推广,说是生态,实际烧钱很厉害,但省市两级都喜欢这个所以……”
蓝京挥挥手示意不必再说。
他回想起来了,上次张保印送过来签字的项目清单里就有生态鱼塘,描绘得很理想化:
三十亩河塘放养两千只鸭子,塘边建八个猪舍共饲养二十头猪,鸭粪、猪粪可冲入塘中作饲料;
河塘里可放约一万五千尾鱼苗,按鲢、鳙鱼60,鲫、鲤鱼30,草、鳊鱼10的科学配比;
标准化生态鱼塘预估鱼的年产量可达6000公斤,加上鸭和鸭蛋收入、养猪收入,立体结构下降低市场风险,因为鱼、蛋、鸭子猪肉都会出现价格波动,但三类食品不可能同时都降。
可实际上呢?
这样貌似完美的生态链极为脆弱,猪、鸭、鱼哪个环节生病就会造成致命打击,而这点数量的猪、鸭的饲养又达不到规模养殖标准,人工成本非常大。
去年总投资几百万的生态鱼塘,净利润只有可怜的五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