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昊丞心都凉了,正琢磨着怎么跟蓝京开口,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就是:
“关于光洋贸易,李组长打算以工作组名义向市纪委报送材料!”
“啊,太鲁莽,太唐突!”
邹昊丞赶紧表明态度,然后道,“蓝助理,这事儿吧节前我们合计过,春节物资那块人家光洋表现也不错,你答应过劝解李组长……无论如何,恢复生生产、扭亏为盈是重中之重,一会儿揪这,一会儿查那,无助于东阁厂经营局面的改善。”
蓝京顺着话碴道:“邹主任说到要害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扭亏为盈问题,想来想去,要彻底改变现状、协助东阁打翻身仗,还必须狠下心来搞改制!”
“怎……怎么个改法?”邹昊丞眨巴着眼睛问,“成立集团、拆分三车间独立经营、组合劣资产包,这些都不算?”
“那是大框架下的局部手术,只能延缓一时,达不到起死回生功效,”蓝京道,“区里目标是让东阁重新成为衡芳金字招牌,减轻财正负担,因此还得从企业机制方面动脑筋。”
“国企改私营?”邹昊丞失声道,脸色都变了。
蓝京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道:“倒真应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八个字,没人在意东阁倒闭破产、工人下岗,一旦提到改为私企就如丧考妣,至于吗邹主任?”
邹昊丞沉声道:“蓝助理也许不理解我们这代人所受的教育以及企业国有概念的执着,从市场化、商业角度出发应该做的事,实际操作中的感情因素影响……我们党好不容易让工人摆脱资本家剥削,人民当家作主成为企业的主人,现在为了生存又得走回头路?正确的市场经济是国有企业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而非国有企业拱手让出市场给私营经济,那成什么了?”
“要是东阁破产,市场照样被私营企业占领,那样大家都心平气和接受,对吗?”
邹昊丞苦笑,揉揉眼道:“蓝助理问到点子上了,我无法回答,如果非要有答案,希望这一步转变不在我手里完成。”
“你说的不是理念问题,而是爱惜羽毛,不肯承担责任的问题!”蓝京不客气地说。
“接受蓝助理批评,”邹昊丞难得低姿态道,“但我实话实说,区领导当中持类似观点的很多,你能一一指着鼻子骂吗?就算工作组达成一致、区长办公会认可,区常委会通得过吗?其实我清楚蓝助理组合劣资产包的想法,是告诉大家优质资产都到了三车间组建的公司那边,剩下不值钱的卖多少都是赚,是吧?可是不行,不管你卖出什么价格,将来都有可能被翻旧账说贱卖国有资产,这方面有过深刻教训的,蓝助理!”
蓝京微微一笑:“谢谢邹主任说了真心话,我也讲两点。第一,改制后的东阁不改变国有性质,这样阻力会小些,也请邹主任帮我提前在区委那边做做工作确保方案通过。”
“我?区常委会?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蓝助理?!”邹昊丞惊异地瞪大眼睛问道。
“三车间组建小东阁公司拥有优质资产;集团将剩余劣资产打包出让,社会资金顶多只能占499股份,区国资委控股从而保住国有企业招牌,也避免伤害某些同志脆弱的自尊心,”蓝京道,“社会资金那部分股份也成立公司在集团旗下,形成一公一私两家性质不同的公司,在同一平台下从事生产,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试问哪个敢说我贱卖国有资产?账面价值明摆在那儿,何况我还保留回购股份的权利!”
邹昊丞听得有点懵,咀嚼半晌慎重其事道:“资本,也就是蓝助理说的社会资金,拿不到控股权凭啥当活雷锋?我站在公正立场讲,我们怕国有资产流失,人家还怕私人财富被侵占呢。”
蓝京笑道:“邹主任总算从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