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蓝京没回衡泽,因为想明天趁热打铁约城市信用联社张副主任落实贷款的事儿,若能敲定,必将缓解东阁濒临崩溃的资金链。
他陪颜思思逛了会儿灯会,不知不觉转到幽静无人的巷里,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一侧清代建筑旧式门板房,一侧潺潺流水倒映着夜空明月,每隔数百米就有座造型各异、精巧玲珑的石拱桥,正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
走累了,颜思思坐到河边石凳上静静看着对岸星星点点的灯光,半晌打破沉寂问:
“心里还恋着莫小米?”
“她……”
蓝京停顿良久道,“准确地说是大学时代的精神寄托,得不到的永远最美好,而且她后来又给予我相当大的帮助,否则我今晚不会坐这儿,仍在乡镇卫生所、司法所之间辗转。”
“就是说你很早便走出来了,秦铁雁一直没有。”
“理工男都比较执拗。”
“但你感情空间始终保持空白状态,不打算填补?”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眼眸深遂而悠远。
蓝京读到她背后的潜台词,艰难地解释道:“我缺乏底气和自信……我家庭状况差,妈妈长年治疗爸爸收入不高,我买不起房还要分担家里的经济压力……爱情是盲目的可婚姻是现实,再嚷着同甘共苦,每天上下班挤公交车与开私家车毕竟不一样吧?举个最小的例子,同样宿舍不能洗澡,伊宫搬入当天就安装了淋浴房,你却每晚到我宿舍……”
“我愿意!”
颜思思冲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赶紧弥补,“不跟有钱人攀比。”
“再说我目前在单位的处境,区长助理这种职务很尴尬的,有必胜信心叫做卡位,象我,实际上尤如盲人走夜路,天生劣势也无可奈何,你说,我哪能在感情、婚姻方面分散精力?我必须努力再努力,把该做的工作做好,依靠自己的实力站稳脚跟,争取发展的空间和机遇。咱舅……”
他朝她笑笑,“说得很明白,他可以在关键时点或阶段指点迷津,但不会提供过于具体的帮助。当然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咱舅的真正身份。”
“舅舅他——”
颜思思犹豫会儿道,“不喜欢暴露身份,平时也很低调,跑会议的记者都知道不拍他的正面;特别反感家里孩子打他的幌子办事,我到衡泽从没提过他的名字。”
“神秘的省领导。”蓝京半开玩笑半试探道。
“不是啦,”颜思思摇摇手道,“反正除了舅舅,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
冬夜寒意彻骨,她连打几个喷嚏后乖乖由蓝京陪同回了家。
三号上午,蓝京照名片上的手机号打过去,自报家门后张副主任立马很客气,当下约蓝京到书泽城市信用联社总部大厦“坐坐”,按惯例元旦期间银行系统全体加班。
“老领导提过蓝助理以及东阁困境,只要有办法履行借款流程,我愿意全力推进。”
张副主任也是爽快人,见面后直接亮出底牌——很明确钱可以借给你,前提要想出合法合规把钱借出去的办法,这样即使日后这笔贷款收不回也没人对此负责,属于不可预测、难以控制的市场风险。
与昨晚“咱舅”表达的一个意思。
既然如此蓝京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道:“我计划将东阁部分债务打一个劣资产包,以它做抵押申请贷款。”
张副主任微微一怔,问道:“比如哪些?”
“一是已抵押的厂房及设备,目前东阁仍有三个车间正常生产,意味着这部分资产有继续盈利空间;二是厂区宿舍楼做一押时由于产权不明晰,变现能力差因此估低且抵押率不到50,随着工作组启动房改工作,整体估值可接近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