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慢慢说来。”
齐泰是个急性子:“别慢慢说,你要说你就说重点。”
“那就先说结论,我看这朝廷所作所为,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朝廷不行了,这朝廷的官也就用不着当了。”
四九年入国军,不值当啊。
“可如今咱们大业朝已有近百年了。”
“百年,这不就差不多了么。”
享国百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还真指望能千秋万代?
几人当中,齐泰性急,段兀尘沉稳些,问:“为什么这么说?”
“羽林军作为天子禁军,因朝堂纷争,就当众擅杀朝廷命官,无人阻止、无人问罪,就当无事发生,还不能证明上位者昏庸无能么。”
齐泰嘟囔说:“要是天子一犯错,就得改朝换代,那怕是一年得换几次。”
木兰知道他不服:“你再看看,咱们千里迢迢来到洛阳,身后白骨累累,多多少少也算是有功之臣,是来接受封赏的,你看这洛阳可有人正眼看上咱们一眼。你以为我不想找人谋生路了,实在找不到怎么办。”
“你该不会是找不到,所以编出这些话来诓我们的吧。”
木兰也不生气:“大家自小相识,又从军这么多年,也承蒙照料,我意已决,准备先回怀朔,剩下的事过几年再说。你们若是愿意,咱们就一同回去,若是不愿,分道扬镳也无妨。”
路,都是得自己走的。
“你们自己想一想。”
晚饭大家各自啃饼,木兰啧啧,这绕了一圈,结果还是回到了,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打脸的滋味真是……
说不定,花木兰一开始就看透了事物的本质,当时就是这样的想法呢。
罢了,就先回去看看爹爹姐弟。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段兀尘叹气:“木兰,还记得咱们上一次行军经过怀朔么,那真是……”
他们都是军户出身,家里从小养马,生来就是当兵打仗的。
他们的父亲是当兵的,爷爷也是,祖祖辈辈都是,以后生的儿子也是,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其实跟种田比起来,当兵未必就不是一个更好的未来。
从前国都还在平城的时候,大家争相从戎入边,他们替天子守国门、替大业守卫边境,六镇的军官都是国家的显贵。
可随着先帝迁都于洛阳,一部分人跟着朝廷南下,还有一部分人留守在平城和六镇,短短十年,竟是天壤之别。
木兰从袖中取出一个羊皮的舆图,徐徐展开,顺着洛阳往北,找到了平城。
六镇在何方呢?
旧都平城就是现在的大同,由平城向北,出塞有东西两条路,东边一道由怀荒镇至瀚海,怀荒镇就在后世的河北张家口市张北县。
西边一道经沃野镇、高阙戍、燕山至瀚海,沃野镇在今天的内蒙古巴彦淖尔乌拉特前旗,中间则有武川镇,就是内蒙古武川县。
武川和包头附近的怀朔,是北方六镇的核心。
因为地理位置,之前朝廷对六镇极为重视。六镇将领全由贵族武人担任,仅怀朔一镇,就有镇将、僚吏八百余人。
六镇是朝廷和北方草原部落作战的第一强军,可惜迁都之后,将士地位日益低下,贵族子弟进仕艰难,也着实是让人唏嘘。
说起来,这些事情也就发生在木兰他们从军这十年。
“十年啊……”
木兰心想,总之先回家,花木兰替父从军,也许在她心中,代父比从军更加重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干脆就解甲归田。
只不过,以后能不能在家里继续唧唧复唧唧了,实在不好说。
既然打定了主意,她也不迟疑,准备次日一早就去把这事给了了。
“老段?”她惊讶,“你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