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换别人听了可能挺莫名奇妙,家里的东西想喝就喝,跟他说干什么。
但在这个家就不一样了,可乐是周重西买的,冰块也是他做的,尤之萤确实需要向他开口,毕竟他们之间的状态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共用的洗脸台和露台晾晒区都泾渭分明,靠左边的尤之萤使用,右边归周重西,连摆在露台两边的盆栽植物也是各浇各的水,尤之萤晚上去露台吹风看月亮绝不会站到他用的那半区域。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摔的那一跤和今天下午从天而降的拦路小狗,大概会这样持续很久。
开口的时候尤之萤并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甚至没考虑这个问题。她的执行力很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大约在她心里,这件事也没什么特别。
那句话说完,她已走到周重西身边,后者没显露出多意外的神情,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将旁边台子上的瓶装可乐拿起来放到她面前的位置,“冰块自己拿。”
他继续喝自己的。
倒是挺慷慨的作派。
尤之萤在餐柜里拿了一只和他一样的磨砂玻璃杯,打开瓶盖要倒可乐时听到旁边清淡的声音说:“先加冰。”
有什么不同吗?
她的手停了下,压下反问的冲动,决定尊重一下矫情怪的癖好。
取出冰盒放了三块冰,可乐倒进去,气泡汹涌,伴随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是冰块在呼吸。
很快,气泡散开,液体变得澄澈,尤之萤捏起杯子喝了一口。
很爽。
但不能改变她对喉咙口被气体充斥的讨厌。
尤之萤不喜欢碳酸饮料,但她继续喝着,对周重西说:“昨天……我说话重了点,现在给你道个歉。”
他掀眼看她一下,目光没什么起伏,也没接话。
显然,是个记仇的。
尤之萤也不指望他是多宽容的人,继续说完自己的话,“我也不想对你那么凶,但是摔倒真的很疼啊。”她抬起了右手,“我摔伤了,你看。”
短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纤瘦白皙,皮肤细腻得有点儿像瓷玉。
周重西的眼神扫过她肘部那一处暗红色的擦伤,很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视线收回,“地面脏了,需要弄干净,我只是做了这件事。”他说完仰头将杯中快要化掉的冰块倒进嘴里,走去洗碗池边,拨开水龙头冲洗玻璃杯。
尤之萤又喝了口可乐,也走过去了,她倚靠在橱柜旁,看着他侧脸上的一颗小小的痣,说:“所以我也不怪你了,周重西。”
大约是头顶灯光的影响,他这种冷白皮在光线里有种透明感,有什么瑕疵都能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脸上只有那颗痣,在颊窝的位置,有点特别。
如果笑起来的话,应该刚好会陷进窝里去吧。
尤之萤正在想这个问题,他关了水龙头,直起身,立刻比她高很多。
“你也可以怪着,无所谓。”
杯子放回餐柜,人走出了厨房。
“……”
软硬不吃啊。
长长的影子在视野里离开,尤之萤收回了目光,转头将手里剩下的半杯可乐倒入洗碗池的下水口。
第二天清早,尤之萤被闹钟准时叫醒,昏头涨脑地爬起来迎接残酷的周一。
单休堪称人间酷刑,容易给人一种好像放过假了又好像没放过的极致虚无感。
她像往常一样用最少的时间洗漱完毕,下楼时周虔刚把热好的早餐端出来,她一边喊了声“周叔叔”,一边拿保鲜袋装了鸡蛋和包子就要走,周虔提醒她:“还有牛奶,之萤!”说着拿了一盒过来递给她。
“谢谢。”尤之萤接过来塞到手中提着的纸袋里。
到了学校,刚跨进教室正门,身后有人旋风一般跑来,撞到尤之萤的肩膀,连连朝她道歉,又马不停蹄奔向座位:“快快快,老曹已到一楼!收东西收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