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最后一天的药,许淑娴就登门来看望她,还带来自己做的点心。她为了活得轻松一点,平日里得费很多心思去学东西,闲暇时便爱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犒赏肚肠。
纪云彤见她做的点心是梅花形,外面又是春光清朗的好天气,就邀许淑娴一起坐在临池的亭子里聊天赏梅吃点心。
许淑娴见纪云彤这边的锦鲤养得圆胖可爱,起了喂鱼的兴致,讨来点鱼食撒到水里。没一会,连那些潜在底下的锦鲤都冒出头来了,抢食抢得很欢,可见它们是凭本事长这么胖的。
纪云彤尝够了许淑娴的手艺,也坐到亭边看着那些只知张大嘴巴争抢食物的蠢鱼,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能说它们蠢呢?
它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它们只是想更好地活下去,这本就是世间芸芸万物的本能,有什么蠢不蠢的。要是能选的话,它们也想当个投食的人,优哉游哉地看别人为了那点东西抢来抢去。
当个乐子。
许淑娴转头看向她,关心地问:“你的婚事……”她听人说纪云彤和顾元奉应下了魏竟的约,上元节后要一起去打马球。如果纪云彤顺利把婚约解决了,应当不会再和顾元奉相携出现了。
“以前是我没想明白。”
纪云彤转过眼看向池中那群锦鲤,眸底映着池面的粼粼波光,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以后不会了。”
纪云彤缓缓说。
那声音与柔柔吹来的春风一样轻。
像是说给担心自己的朋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以前她固执地想要牢牢抓住顾元奉这个人,固执地认为他是属于她的,他必须听她的话,眼里只有他,心里也只有她。事实上她这桩婚事人人夸好,又有几个人是冲着顾元奉本人夸的呢?
无非是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他的家世,因为他有一双开明又好相处的父母。他是家中独子,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也不爱理俗事,只要嫁给了他,府中一切就是自己说了算。
这才是这桩婚事惹人艳羡的地方。
她本就不该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
要是早些想清楚多好,她连这次的伤心都不会有。
看着坐在明媚春光里比初开的花儿还好看的纪云彤,许淑娴的鼻头不知怎地有些发酸。
想好好地在这世上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许淑娴约纪云彤上元节一起去看灯,上元节可是连她们许家女儿都能夜里出门赏灯的节日,今年她想与纪云彤一同过。
纪云彤知道许淑娴书读得好,闻言笑着说道:“那你要帮我赢最好看的灯。”
对上纪云彤亮亮的目光,许淑娴只觉纪云彤想要天上的月亮自己都能给她摘下来。她认真保证道:“到时候你想要哪盏我都尽量给你试试看。”
上元节前两天,各家各户就开始试灯了,绿绮也指挥着底下的人里里外外地挂灯。
纪兆丰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个自己作画题字的花灯,说是要送给纪云彤赏玩。喜欢就挂着,不喜欢也没关系。
纪云彤见他显然是用了心的,便笑着打趣:“你是不是拿送我当由头练练手,想着做熟了以后好做来送给我未来嫂嫂?”
纪兆丰涨红了脸,忙说道:“怎么会?我是诚心想送你的,绝不是拿来练手。”
纪云彤很给他面子,让绿绮将花灯挂了起来,又问了纪兆丰与张学士相处得如何。
得知张学士很喜欢他的踏实受教,她才点着头说道:“虽然爵位传到你这一代,我们侯府的牌子就该摘掉了,但大伯现在还是个侯爷,大哥你也还是个侯府公子。只要你足够虚心上进,以后陛下总会高看你一眼,你的前程不会差的。”
倒不是说当今陛下看重侯府出身,而是降等袭爵这种制度难免会让许多人心里不太舒坦:我豁出命去拼军功挣来的侯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