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孤女的保龄侯夫妇不易做,同样,远在扬州的林如海夫妇也头疼。
这年是一个好年,但这年一过,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这不,因着之前林如海刚来扬州,扬州的官员对他的作风等都不太了解,都在一个磨合的阶段。
而这年一来,之前没找到机会的,或者碰壁了的,就找到途径了。
过年的休沐期间,扬州的官员一大半的凑在了一起,邀请林如海去赏梅喝酒。
林如海哪怕知道宴无好宴,但哪里能次次拒绝?何况他本就身负皇命是来彻查扬州的盐税的,这样看清那些人混在一起的时机,他也不能错过。
梅是好梅,就是白瞎了梅花的风骨。
“下官见林大人这段时间以来,克勤克俭,不是在办公,就是在家陪妻儿,心有所感,林大人,您看这些如何?”
扬州知府陈允脸上挂着笑,手臂一抬敬着酒,话音刚落,前面的戏台上就叮当一声响,随即乐声入耳,伶人上台,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林如海恍若未听懂深意,跟着陈允喝了一杯,放下杯盏哎了一声,摇摇头。
“林大人何顾摇头?”
林如海身姿微斜倚,举手间自有一派文人风流,倒让陈允觉得,林如海,与这扬州,与这江南的风景,竟是如此契合,恍若一体。
“人是好人,曲是好曲,可惜唱功一般,陈大人这是看不起林某。”林如海挂着应酬的假笑,微微眯眼,又饮了一杯。
陈允却并没有被拆台的惊慌,反而哈哈大笑,“林大人果真是懂曲的,且再听一曲!”
而这一曲,让林如海也不免抬头打量。林如海是懂听曲的,但先前所言,又哪里是纯粹说曲。
只是这一首昆曲,还真是大家功力,扬州有此等名角?这出戏,他要是再说不好,那就真的是挑刺了。
“一别金陵多年,自杨大家不再登台,林某未曾想,还有听到如此佳曲的一日。”
“哦?林大人也听过彩燕,可惜下官到江南到得迟,只闻其名,再不得其音。”
“也不知陈大人从哪儿淘来佳人,竟能得林大人如此评价?”
“哈哈哈,”陈允抚掌大笑,“要不陈某怎么说林大人是懂曲的呢,这萍絮呐,正是彩燕的关门弟子!”
嗯?杨大家嗓子早就坏了,竟还能教弟子不成?
林如海心头一跳,果然,陈允竟然朝着那伶人招手,“萍絮,过来。”
又看向了林如海,不等林如海开口,陈允就继续突突突输出,“萍絮还未曾在外登台献唱过呢!”收下,也不会有人拿名角价高等说事,但又留有把柄。
“今日一聚,林大人不愧是金陵人士,自成一派风雅,在戏曲上也多有造诣,这样,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这以后承蒙林大人关照,我们也没什么送的,就把萍絮和这几个伶人一起送予大人了,大人平时也没空出来,正好在家也听听曲儿。”
“是啊是啊……”
“是极是极!”
“这萍絮能得林大人青眼给林大人唱戏,乃是她的福气啊!”
这福气给你们,你们要不要啊?
他们还真愿意:)
丝竹声歇,落了一地红梅,在虚情假意的道别中,林如海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此时,寂静的月夜下,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让林如海有些醉意的头脑强行运转了起来,指尖在腿上无意识的敲点。
今晚的赏梅宴,几乎大半个扬州官场都来了。
林如海回忆着宴席上众人的模样,有只顾吃喝的,有暗自打量他的,有三三两两聚成一堆的,还有……看不出来的,没一个省心的。
无论这些人为何而来,就凭这么多人,都要卖陈允这个面子……
“老爷,到家了。”
林如海从思绪中抽离,先开帘子下马车,“去太太那儿。”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