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死了。
死在了太子的母亲、皇后手上。
理由是他生来妖媚,势必会魅惑太子……实在可笑。
最可笑的是,皇后从十年前就预见了太子会为他疯狂,那时候他才多少岁?
不过六岁的孩子。
他死得何其不甘……
而口口声声会保护他的太子哥哥,明明知晓一切,却装聋作哑,深信他的母后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馥橙安静地看着皇后,另一双眼睛同样盯着皇后。
他抬手按在心口上,恍惚间居然感觉,身体里有个灵魂在流泪。
记忆里,原来的「馥橙」去世前,确实落了血泪,此刻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看了一眼俞寒楠枫洲,却发现俞寒洲一直都在看他。
“我没事。”馥橙轻声说。
俞寒洲又注视了一会儿少年,方收回视线。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也没有什么对质和谩骂。
一来皇后做过的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没必要对质,二来夜长梦多,俞寒洲也不是会和将死之人废话的性格。
卸了下巴,防止人自尽,俞寒洲抬眸扫过身后的高值。
高值立刻将一包药打开,走了过来。
只是高值还没真正行动,就被俞寒洲拦了下来,将药接了过去。
“大人,还是属下来吧。”高值有些犹豫。
“不用了,退下。”俞寒洲敛起眉。
像这般喂药的事情,看着没什么,但到底是要人命的事,俞寒洲一般能做便自己做了,并不让手下的人帮忙,除非对方与他的下属有仇,否则绝不会轻易让别人手上沾人命。
高值知道这一点,只得低下头往后退。
地上跪着的皇后在闻到似曾相识的气味之后,当即瞪圆了眼,惊恐万分地看向俞寒洲!
她浑身抖如筛糠,瞪着俞寒洲的眼睛红得仿佛会滴血。
女子是没有喉结的,馥橙却清楚地看见了她不断颤抖蠕动的喉头,甚至恍惚间像是听到了极为奇怪的「嗬嗬」声,仿佛这个人随时都会咽气。
可她根本不可能开得了口,意识到这一点,她又拼命摇起了头,一边摇一边将整个身体往地上撞去,很快便哐啷一声扑到了地上,脑门疯狂地往地板上砸,显然是在求饶。
只俞寒洲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眨眼之间,那包药就被悉数倒进了对方口中,份量多得甚至往外溢了出来,旁边的女暗卫见状立刻跑过来灌水,一边灌一边又用手帕死死封住了皇后的口,压着她的头往后倾倒,逼她咽下去。
不过片刻,皇后便四肢抽搐着倒了下去,痉挛着蹬着腿往外爬,眼睛同样流出了血泪,可一直到她七窍皆出了血,仿若孤魂般双目变得空洞,也始终没有发出过哪怕一个音节。
那药是慢性毒药,若一次只吃一点,需要十多年才能把人药死,可如今经过了俞寒洲随手一改,已然变为了可在一个时辰内取人性命,并且……万蚁噬心,筋骨寸断的剧毒。
这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到了最后一刻,地上躺着的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一坨腐烂的肉……
鲜血浸湿了地毯,呼吸间尽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馥橙眉头蹙紧,忍着恶心安静地看完全程,方低下头按了按心口。
适才压抑的感觉似乎散去了不少,那双眼睛也跟着缓缓消失了。
俞寒洲甚至等不及让高值验过尸,确定皇后薨了,便已然越过尸体,大步走了过来。
他俯身一把抱起馥橙,施展轻功掠出了内殿,转瞬间便出现在了十里之外。
“橙橙……橙橙,感觉怎么样?”
馥橙闭着眼,侧头埋在男人怀里,耳畔是急切的呼唤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缓了缓,方转过头,露出雪色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