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挂在太和殿的屋檐下,月华倾泻,像是雪落人间。
叶孤城在神机营火铳口和数百画师的亲切关注下,神明般踏着月光站在了紫禁之巅。
同时关注他的还有西门吹雪,以及一百多个围观群众。
他们显然已在此等候了许久,不少人甚至在这秋高气爽的夜晚汗透了衣衫。
很少有人在被千军万马包围,被数万只羽剑和火铳指着而面不改色。
西门吹雪算一个,他的剑拿在手里,拿得很稳。
他见识过索隆的“大震撼”,领略过“三千世界”所带来的死亡阴影,这世间已很少有什么东西能撼动他的心。
冒牌货早已被赶下去,当场制住并投入大牢,数万人敛声屏息,只为等一个天外飞仙。
远处中和殿,赵佶端坐在高台之上啧啧有声,手执画笔,眯着眼匆匆画了两笔,不甚满意,一张名贵的澄心堂纸被他团吧团吧扔了。
“爱卿啊,你说这么多人站在上头,不能把太和殿给踩塌了吧?再说那乌泱乌泱好些人挡着,朕都看不清了。”
蔡京在他身边,闻弦歌而知雅意,躬身道:“臣这就命人把他们都撵下来,神机营在此,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赵佶淡淡地嗯,慢慢道:“那些闲杂人等的确多余,记着,把他们撵下来后再派两位画待诏上去,朕看那殿脊之上还能再放两张桌子。”
太和殿上一阵喧闹,侍卫们又是搬桌子又是搬画具,还得找人把弱不禁风的两个画师扛上去,可怜画师全无轻功,站在屋顶斜坡上一步一打滑,被秋风吹得喷嚏连连。
好好的谋反,好好的决斗,搞得一点也不严肃。
也是这场闹剧给了叶孤城慢慢体味绝望的时间。
他在看自己的剑,自己的手,然后漫无目的地看巍巍宫墙,看明月与流云。
他像是在游子临行之前回望故乡,像是站在黄泉彼岸遥望属于下辈子的路,他简直已看尽世间一切,唯独没去看西门吹雪。
这是对敌大忌。
西门吹雪道:“你在看什么?”
叶孤城忽然露出微笑,道:“我看到她了,她也在看我。”
西门吹雪知道叶孤城说得是谁,没接下去,也不想接下去,转而似感似叹道:“今夜之事,你似乎早有预料。”
“是。”从在农庄见到林默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了预感,也是从那一时刻起,成也好,败也好,生也好,死也好,他也已全不在乎。
南王会输,白云城可以平安,这就足够了。
这些日子他不过是在等,等一个略体面些的死法。
这更是大忌。
以叶孤城现在的心态,西门吹雪甚至觉得杀他都不用出第二剑。
“你若输了,非战之罪。”
叶孤城又笑起来:“我若这样输了,你岂非很失望?”
西门吹雪道:“我可以等。”
“等我准备好?”
“我想对你来说,用不了太久。”
叶孤城又朝着一边望去,林默就站在那,她从不带兵器,今日腰里却别着一把剑。
他走过去道:“你是来看我的?”
林默点头。
叶孤城道:“你说有些事你不得不去做。”
林默说是。
“与我有关?”
“与你有关。”
“我明白了。”叶孤城的目光在此落在她的剑上,很快略过去,扭转头用很轻的声音道:“那件事,我可以答应你。”
他回到了决战的地方,紧握在手中的剑已出鞘:“请。”
“请。”
两股比月光更凛冽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在场中人的呼吸也几乎停止。
风声,剑鸣,也有画笔落在宣纸上,飞快地记下这场旷古绝今的战斗。
林默没去看剑,只是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小声道:“我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