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解除婚约吧。”
“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话头一旦被打开,埋藏心里多年的话便流淌出来:“我很感激你曾经对我的帮助,可感情一事,从来勉强不来。”
他与程彦在一起,总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她很聪明,也太聪明,她很要强,也太要强,她很好,也太好了,她见过他所有的屈辱与难堪,每次面对她,他感觉自己不是万人之上的太子,他还是多年前,被人欺负,一身狼狈的李四郎。
这种感觉很屈辱,只有在谢诗蕴身边时,他的心情才会稍稍平复一二。
谢诗蕴什么都没有,全心全意信赖他,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唯一。
李承璋继续道:“你什么都有,没有了我,你依旧是金尊玉贵的安宁翁主——”
“四哥。”
程彦突然开口:“只是退婚而已,你不用找这么多借口。”
李承璋微微一怔,抬头看着面前的程彦。
程彦轻笑,道:“我成全你们便是。”
她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
若不是为了这一日,她才不会让谢诗蕴在她面前装可怜演戏。
说起来,只有女人才真正了解女人,男人这种生物,天生便没有鉴婊能力。
尤其是李承璋,平日里那般精明谨慎的一个人,在遇到谢诗蕴的事情上,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一般,做事不可理喻。
程彦道:“你是一国储君,说话分量比我重,由你去与舅舅说这件事,舅舅才不会当成玩笑话,舅舅若不同意,你吃些苦头跪一跪,他多半便应下来了。”
“当然,若舅舅问我,我会说感情勉强不来,绝不做你的拖累。”
程彦答应的太痛快,李承璋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程彦比他想象中的还不喜欢他。
李承璋面上闪过一丝落寞,低声道:“你许久没唤我四哥了。”
程彦觉得李承璋怕不是个抖M。
她没同意退婚时,李承璋与谢诗蕴情深义重,一朝她同意退婚了,他又在这恋恋不舍,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程彦道:“你本就是我的表兄,我唤你一声四哥也使的。”
“谢姑娘还在外面等你,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程彦起身离座,刚转过身,衣袖便被李承璋拉住了。
李承璋眉眼低垂,声音低哑:“阿彦,你竟这般讨厌我么?”
有那么一瞬间,程彦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李承璋。
那时候他们的日子都很艰难,李承瑛爱闹,李承瑾是个爱哭鬼,只有李承璋一人不拖她后腿,纵然在谢家女那里受了委屈,也从来不向她诉苦,小大人一般懂事。
他太懂事,不需要她担心,或许是这个原因,她与他的关系总不如李承瑛李承瑾亲密。
程彦道:“四哥,我知道你从小做事便稳妥,但我不会因为你的稳妥,便把所有的事情压在你身上。”
她的坚强不是别人伤害她的理由。
她什么都有,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从她手中夺取属于她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她从李承璋手里扯过衣袖,大步离开。
程彦一身轻快出了明月楼,楼下花灯盏盏,李斯年坐在轮椅上,星光与灯光洒在他身上,他手里提着一盏兔子灯,斜斜向程彦看来。
“恭喜小翁主得偿所愿。”
程彦笑了一下,走了过去,道:“今日本翁主心情好,你瞧上的花灯,本翁主全包了。”
李承璋幼年艰难,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根本不想看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书里的李承璋对女配没感情吗?只怕未必,他在与女配退亲的前一晚,也曾辗转难眠。
现在的李承璋对她没感情吗?
若说没有,只怕李承璋自己都不会信。
可尽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