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着庆元帝的问话, 在场绝多数人的目光都止不住的往赵永曜身后看。
见状,被挤在人堆里的康嬷嬷脸色青白,活像是截剥去树皮的木桩子, 腿抖得像筛糠。
另一侧的陈玉盈也没好到哪里去。
圣上的声音不大,甚至像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可以说此番若惹祸的不是陈府的人, 或许陈玉盈也有看热闹的胆子。
可这会儿她整个人都发着抖,勉强借着一旁的张筠的力气才没腿软的倒下去。
是,陈玉盈是恨陈琇, 更恨不得陈琇去死。
可陈琇去死的前提,必须是死的悄无声息。
而不是如此刻这般闹得这样声势浩大, 甚至会牵连到她, 牵连陈府。
听当今天子的话说完, 竟没能立即得到回应,现场的气氛倒是有些半遮半掩, 含而不露的......微妙。
负手而立的庆元帝漫不经心摆了摆右手指尖的海棠花。
“嗯?”
赵永曜额上冒出了细汗。
他心一横,往前迈了一步, 拱手道,:“回父皇,是儿臣...”
“嘘——”
忽的,庆元帝伸出左手, 指尖轻轻抵在唇侧, 制止了赵永曜的聒噪。
这一刻, 整个花庄内静的仿佛只能听见花瓣簌簌落下的声音。
庆元帝的声音惊得赵永曜猛然抬起头, 却见他的父皇静静凝视着他身旁的人——
“臣女参见圣上,恭请圣上万安。”
......
曾经陆娆真真实实的觉得,陈琇的身上总有种无法言喻的迷人特性。
这个世界从未善待过陈琇。
‘他’用一点点的尖酸,一点点的刻薄, 一点点的残忍,一点点的黑暗......一点点的揉碎了陈琇。
随后‘他’又会忽然笑眯眯让陈琇尝到点甜头,让她被人用温柔和希望重新拼凑起来。
陆娆勉强用清冷的破碎感来简单概括遗世独立的陈琇。
但更直观的感觉,应当是高公公此时目瞪口呆看着陈琇的感觉。
大觉寺......无定峰.......山巅之上那个恍然若神的身影和眼前的人在此刻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丝毫不差!
?!!
这一刻高公公看都没敢看庆元帝。
他的手微微哆嗦着垂下了头,环绕在他脑海中的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话——
坏了,找错人了!
庆元帝看着陈琇,刚刚见着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是她。
若那日大觉寺里,庆元帝立即就得到陈琇,或许他新鲜几日,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陈琇是庆元帝惊鸿一瞥后的惦念,是他遍寻不得的遗憾。
是在他自以为失而复得又觉得索然无味时,裹着“争风吃醋”出现的……刺激。
说的再隐秘一点,是庆元帝生平第一次被打脸。
众人偷偷觑着庆元帝的神色。
只觉他的目光不似一旁初见陈琇时郎君们的惊艳。
也不似康王世子一样带着见猎心喜的急色。
更不是赵永曜带着许多赤忱的喜悦。
虽说他看着陈琇,可他的脸上却没有温和的笑意,甚至......透着冷淡。
甚至直到此刻,他都没让陈琇起身。
这一刻,目睹这一切的众人只有一个感觉——
只怕圣上对眼前这个惹得六殿下和康王世子大打出手的‘祸水’十分不喜。
在场的贵女心头微微一动。
是啊,哪怕陈琇生的再美又如何?
她身份卑微,地位卑贱,品行不端......空有一副皮囊也决计入不得坐拥天下的圣人眼中。
在场的诸位郎君摄于庆元帝的威慑,无人敢出言求情。
他们只忍不住偷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