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三人赶着骡车走在队伍最后,走着走着发现尾随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流民!不过他们慑于李家的府兵,并不敢跟太近,即使如此也足够三人竖起防备了。
不是他们不可怜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而是人一旦走入绝境,所有关于人性的美好都会被抛弃。
李家走的是子午道,穿过子午道就是关中,关中以西就到了陇西。
当夜,队伍刚好赶上下一座城城门关闭之前全部进去,一行人得以入住谒舍,安然度过一夜。
但接下来几夜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一行人只能在野外简单安顿,不过好在有李家府兵轮流看守,倒也没遇上野兽或者流民暴动。
但暂时的安稳在第五天戛然而止。
第五天,队伍经过一个瓜岭的山口,山口窄小,山肚却大,一批山匪就埋伏在山坡两岸,伺机而动,待李府队伍全部入了山肚后,山匪倾巢而出,见人就杀,见人就抢。
走在后面的晴雪三人意识到不对劲,掉头就跑,不是他们不懂感恩,临危之际不管李老爷,而是即使现在冲上去也救不了人,反倒会成为山匪刀下亡魂。
三人往来时的方向跑,冲入流民队伍中,流民穷困潦倒,不是山匪打劫的对象,所以任凭他们跑多远,山匪也不会浪费力气来追。
晴雪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恶乱杀人现场,厮杀声、尖叫声、惨叫声犹在耳畔,走远后,她再也绷不住,眼泪如决堤般泄落,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滚滚而落,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哭,或许因为惊恐或许因为世事无常。
杨树看着沉默哭泣的闺女,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以做安慰,“雪娃别哭了,这就是他们的命,世人的命,看开点吧,路还长,我们还得走下去。”
杨大夫也在一旁轻声安抚,“你还年轻,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见多了也就不怕了,快别哭了,给你伪装的药水都快被你的泪水冲洗干净了。”
晴雪不过是想要找个发泄口,哭过一场后,她觉得好受多了,老爹与杨伯说的她都懂,战争的残酷从来就是惨痛的,或许哪天她也会成为亡魂之一。
远离危险后,杨大夫分析道:“子午道被堵,往西的各道路更有未知的危险,陇西是去不了了,只能往东走,去司州碰碰运气了。”
杨树苦着脸摇头,“焉知往东走不会再遇到山匪?”
晴雪冷静下来,理智也回归,接话道:“爹,你忘了吗?司州派了援兵前往益州,有朝廷军队开路,前往司州的官道上山匪不敢轻易作祟,如此我们行路者也能安全几分。 ”
“看来天意要我们赶往中原!”
三人加入流民队伍,也成为流民之一。
给他们驮杂物的骡子是个机灵的,遇到匪乱时它听晴雪的,先去躲祸,待他们安定下来后它又自己跑回来寻找晴雪了。
晴雪几乎是在骡子背上长大的,早把这匹骡当做了家人,见它回来,她亲昵的贴了贴它的骡肚,夸赞它懂事乖巧。
杨树也庆幸骡子自己跑回来,毕竟它身上还驮着他们的粮食,它要是跑丢了,等待他们的就是饿肚子了。
队伍来到了丹水附近,这是个岔路口,往东北走就是洛水,洛水通中原,而往东南走则是南烟之地,入景州的入口。
流民队伍在此一分为二,三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东北方向。
入夜
晴雪三人轮流守夜,将身上那点粮食死死抱在怀里入睡,模模糊糊间,晴雪仿佛听到她的骡子的喊叫声,她立刻被惊醒。
睁开眼后,她发现老爹正死死护住小骡,“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啊!这是我家的骡,同意你动了,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