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后院中来，小胡氏又正在生产，她就算有歪心思也无暇他顾。
唯一能实施这件事情的，只有他的继室胡氏。
程怀逢继续说道：“后来，胡氏为了安红缨的心，就让母亲身边的一个二等婢女喜鹊一起来看顾孩子，红缨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等她取了人参回来，发现孩子似乎有些异样，但具体是哪里异样她又说不上来，喜鹊信誓旦旦地说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红缨这才作罢了。后来，二房的孩子出生即夭折的消息传过来，红缨心里不踏实，就向外祖母和舅母汇报了这件事情。我也专程去询问了大舅
母，她说她当时疑心胡氏对妹妹做了手脚，等母亲醒来之后，她们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孩子的身体，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程若望默然。
刚出生的孩子长相差别都不大，再加上长媳病危搅乱了她们的心思，她们可能都没顾得上多看孩子几眼，没有发现异常也无可厚非。
更为重要的是，她们大概压根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哪个正常当父母的，会拿自己亲生的孩子去换别人的孩子呢？
程怀逢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后来去查了那个喜鹊，发现她在妹妹出生不久后就暴病而亡了，她家里人也都搬离了京城……我查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胡氏他们偷换了孩子……原本我还想去查一下小胡氏身边的人，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程若望无力地挥了挥手，“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他心里已经开始相信怀逢的猜测了。
毕竟若是这其中没有鬼，胡氏当年何必要刻意引开红缨呢？那个叫喜鹊的婢女又为何会年纪轻轻地暴病而亡？
想要查证这件事情，也不一定非得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找当年的证人。
那些人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他清清楚楚，只要打破了他们心底的幻想，他们自然会主动露出马脚来。
想到
这里，他突然开口道：“怀逢，怀薇年纪也不小了，你父母不在京城，我这个做祖父的少不得要多操一点心……我有一个老友，他独子早丧，但好在唯一的孙子还算争气，今年刚中了二甲进士……就将怀薇许配给他吧！想来有虞国公府的庇护，他们的日子应当不难过……”
程怀逢愣了一下。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并不同情。
即便怀薇一开始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二房的关系十分亲近，他就不信她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若是她察觉了却依然无动于衷，那他只能说果然是血脉使然，骨子里跟她的亲生爹娘就是同一种人。
这样想着，他点点头道：“孙儿都听祖父的……明日我让阿忧将这个消息告诉怀薇……”
程若望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淡漠，“就不劳烦阿忧了，明日一早，我亲自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你祖母……正好，你二叔和叔母应该也在，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程怀逢面露不忍，“祖父……”
程若望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放心，我浮沉了大半辈子了，这样的打击还经得起……别的不说，我总要亲自迎我的孙女归家……”
程怀逢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是啊！她已经离家太久了，他们是应该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热热闹闹地迎她回来。
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回来
。
又或者说，她愿不愿意认他们这些粗心大意把她给搞丢了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