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沈含章的头发,明明不过才十六的年纪,却学着旁人老气横秋道:“听话,好好涂药,不然被我发现没有用……”她呲牙威胁,转变自如,拽起他的衣襟笑,“我便把你扒了,亲手去上。”
沈含章看她假意凶狠,也没上心。
但在云浓走后,褪下衣裳,盯着床边放置的两个瓷瓶半晌,终究弯下腰去。
也不是听话,就是怕万一不涂,待会儿云浓再闹。
沈含章心里这般道。
*
外面云浓虽然出来了,却也不曾就此离去,她边同青隐打探着容山堂的事情,边等沈含章待会儿同她一起回栖凤院。
“你是说,沈含风的事阁老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叫驸马过去,是为了跟驸马商议,把家主位让位沈叔礼坐?”
云浓说的满脸气愤。
自来大家族中,人口众多。
为了方便管理,以及子孙未来筹划,都会选出一个领头羊,也就是俗称的家主。
这个家主就好像皇家帝位继承,讲究立嫡立长。
论嫡,虽然沈伯文不争气,但沈含章是他和姜氏唯一的儿子。
论长,沈家这一辈三位儿郎,沈含章最大,毋庸置疑的就是沈淮的嫡长孙。
何况沈含章还才学出众。
望都冬季多风雪,云浓记得儿时不知道多少次,她困觉的趴在二兄背上去国子监,沈含章却每次冒风雪从宫外,准时赶来晨读。他束身养性刻苦耕读,努力了那么多年!
就因为一张脸,失去所有。
官场之上被人那般对待,也便罢了。
可为何家里,沈淮也要改立家主?这是否对沈含章不公?
天色已昏,书房各处点了灯,明彻的烛光照在云浓脸上,一惯清纯柔善的公主,眼中却拢上了一层薄霜。
青隐就是怕云浓知道沈含章废了弟弟的腿,对沈含章心生忌惮。这才有所隐瞒,只道了家主位变迁,谁知道即使如此,云浓也气的不轻。
“岂有此理!”
() 云浓拍案怒道。
青隐吓了一跳,正不知道如何应对。
博古架后面沈含章身影出现,人还未到,便疑惑问:“怎么了?”
瞧见他出来,云浓的火气暂熄一瞬,跑了过去,也不管青隐还在,扶着沈含章两边手臂,踮脚脑袋凑过去,对着沈含章嗅了嗅。
姑娘家软糯的呼吸近在咫尺。
纵使是沈含章动心忍性,也不免不自在。
他反手拽住云浓,把人牵至一边,随即在青隐诧异的表情当中,假意轻咳一声,又问了遍,“方才怎么了?”
竟让云浓动那么大气。
青隐回过神来,把事儿简单快速的复述了遍。
听完沈含章瞥他一眼,“如此小事,你同公主说什么?”
“怎么是小事?怎么不能同我说了?”旁边云浓闻言,迈出来挡在青隐前面,反嘴沈含章,“我虽是公主,却也是你的妻,跟青隐了解一下你被阁老叫走是什么事,有错吗?”
“……”
沈含章抿唇,未语。
被挡在后面的青隐,偷偷瞥吃瘪的沈含章,可算是明白了那句,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腰杆直瞬间直了起来。
对啊,问的公主都没错,说的他又有什么错呢?
沈含章约束不住云浓这个公主,转而警示了青隐一眼,青隐赶忙告退溜了出去。
等到四下无人,云浓方替他委屈。
往前一步拽住沈含章,“你跟我走。”说着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沈含章一个男人,即便是清瘦。但若是真不愿意的话,云浓也是拉不动的。
可事实是他顺从跟在云浓后面,“去哪里?”
“容山堂!”云浓斩钉截铁道,侧面瞧着气愤难消,眼冒火星,“你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欺了你去,便是阁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