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怯巍巍看着她的小丫鬟。
云浓没像其他贵女一样,感觉直视被人冒犯,反而有些惊喜面带微笑的颔首。
“对,你知道吗?”
云浓本就生的好看,这么一笑更毓秀甜蜜。
她立在台阶上,倩影婉约,瞬时让那小丫鬟散了些对公主的敬畏,“知道的公主,这是株梧桐树。”
云浓挑眉,心里一动。
盖因梧桐二字特殊,自来便是与凤凰挂钩的。
“是梧桐啊!”云浓喃喃一句。
“对,为迎公主凤驾而归,二爷亲手种的。”
正如寻常百姓家嫁女,会陪送女儿红一样。晋国公主出嫁,除了女儿红,还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那便是需驸马一株梧桐。
寓为手植梧桐于庭,迎凤驾而归。
但当初沈含章重伤在身,这事父皇就没做要求。
如今惊喜忽然摆在眼前,云浓如何能不高兴,“这真是他亲手种的?”别是沈含章只动动嘴皮子,让小厮代劳。
那丫鬟道:“不敢欺瞒公主,却是二爷种的。”
其实不仅是云浓,就连这丫鬟也不明白,明明云帝都不曾开口的一个小小礼节,二爷却默默做了。
那日夕阳暖红,二爷旧伤未愈。
他挽了澜衫宽袖,蹲在地上,惯来只做文章的手,一点点染上尘泥。
血从他的后背渗出,在青色澜衫上腥红刺目。
姜氏跑过来哭着劝他,【“待伤好了再种,娘求你了。”】
二爷却直接让青隐把姜氏送回去,手上许多划痕,在这片松竹当中,种下了一株幼桐。
后来躺在床上,大夫给他换药。
青隐跑回来问,这院子当改什么名字?
沈含章苍白着一张脸道:【“栖梧院。”】
这些云浓都不知道,可并不妨碍她心里高兴,因为……如何能不高兴呢?
梧桐喜温,多生于北地。
可望都湿寒偏南,能得人亲手种植之梧桐,满望都不过两株。
一株十六年前,被栽进慕国公府。一株便是今时今地,沈含章种的这棵。
*
书房。
青隐本以为沈含章不在,身后领着好几个人,想把这处好好收拾一下。
谁知推开了门,看见书桌前坐着一人。
象征驸马的吉服已经被他换下来,此刻又穿上了一身素雅青袍,男人单手挽着袖,另一只手执笔,眉眼清致,正默不作声的写着什么。
“二爷,您不陪公主吗?”
知道他不喜嘈杂,青隐遣退了人。
自个儿端着盆清水,挂着抹布走了进去。
写完一卷简策,沈含章又换了卷新的,“晚上陪。”
“……”青隐无言。虽说男人不溺于后院,世人皆如此。可才成亲第二天,二爷是否太不识趣?
这话心里想想也便罢,说却是不敢说的。
青隐把抹布打湿,朝沈含章写的瞥一瞬,“这不是翰林院修撰的《为民》一册吗?前几日范大人来取,竟没拿走?”
晋魏两国久战,民间怨声载道。
故此南渡修整过来之后,急需一批礼仪规范之册,用以教化安定民心。沈阁老便推出,翰林院整修《为君》《为臣》《为民》三道。
先前沈含章任职翰林,修书事自有他的责任。
但后来编修期满,陛下亲口调任他去户部担郎中职,翰林院的范大人就亲自过府,取走了这些简策。
沈含章润了润笔,慢慢落在竹简上。
“《为民》一卷我已整修三分之二,拿回去别人未必能接上我的思路,所以这卷我还要继续。”
青隐明白了,也不打扰他。
只把抹布拧干,小心翼翼的擦着书架。
这一面放的都是民生摘要,极其珍贵,沈含章等闲不让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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