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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在里屋睡觉,甚尔在外间陪着孩子,直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孩子出生已经半年了,这段时间,甚尔和真理片刻都不曾分开,亲密的育儿期有那么长吗?
直哉不记得母子间的依恋,未曾有过触动人心的童年回忆。禅院家的生活实在称不上美妙,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嫡子,内心世界也无比压抑,以至于每每回忆起来,唯一鲜亮的色彩竟是和真理在一起的那点时光。
她叫他哥哥,在金色的阳光中窝在他怀里小憩,一起观察一棵树的枯荣。
无聊,乏味,但足够自由。
想到真理会像陪伴他那样陪伴着那个孩子,而身边必定有甚尔的身影,直哉就感到恐慌。
河流里的水不停更新,独属于他的回忆不再唯一。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要养,”直哉回想了下,愣是没想出来这孩子叫什么,真理说过,他给忘了,于是不走心地代称:“这个孩子。”
他指着襁褓里的惠,婴儿抓着小手,闭眼睡觉。
甚尔:?
他想不到有人会主动找麻烦。
孩子是不会顾及大人的作息的,想哭就哭了,想闹就闹了,甚尔想让真理省心,不得不时刻打起精神看顾孩子,已经很久没睡过完整的觉了。
现在直哉跳出来主动揽麻烦,他的形象在甚尔心里从泛泛的“有病”变成了具体的“脑子有病”。
甚尔没有一点犹豫,飞快答道:“给你了。”
两人像完成一桩简单的交易那样迅速达成共识。
等到真理出来看到的,就是甚尔倚着墙,漫不经心嘲笑直哉笨手笨脚不会抱孩子的场面。
甚尔双手抱胸,下颌一抬,指挥道:“你的手卡在那儿弄疼他了。”
直哉眉头一皱,心烦意乱吼道:“烦死了!轮不到你来教我!”
然后孩子哭了。
直哉下意识想把吵闹源丢出去。
想到是真理的孩子,他僵了一瞬,别扭地换着姿势让小孩趴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背。
“……不准哭了,听到没有!”他小声威胁。
好在,小孩只是不舒服,换了个姿势就不闹了。
直哉暗自松了口气。
真理问甚尔怎么回事。
甚尔从后面把下巴搭在她肩上,蹭了蹭,犹带笑意:“直哉君说要养,他主动要求的。”
这敬语怎么听怎么刺耳,不高兴的直哉马上回道:“你也没有一点不舍,果然是没有心的人,连孩子都可以轻易舍去。”
“那你还我啊?”甚尔抬抬眼皮,瞥了他一眼。
直哉噎住了,他对不要脸的甚尔君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他觉得自己是正室……这是按照真理的家主身份来定义的,事实上他们是平等的,这点不容置疑。有时候真理会在外居住,所以甚尔的地位自然只能算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
在他看来,说一个男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应该是极大的侮辱,值得切腹证清白,结果那时的甚尔听完,竟然一副老子就是外室怎么了的得意样子。
和如今的嘴脸一样可恶。
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直哉漂亮的瞳仁闪烁,盛满怒火反而显得亮晶晶的,他瞪了眼甚尔,最终看向真理。
甚尔似笑非笑,像一只懒散的黑豹圈住她,贴近她的耳朵,低着嗓音道:“真理觉得,惠应该给谁养?”
只会勾引人的东西!
直哉眼见真理的耳廓在男人的吐息中一点点变红如粉染的樱花瓣,气得要命,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惠。
真理揉揉耳垂,没有纠结,“孩子出生时就已经入籍了,是甚尔的孩子。在禅院家是记在直哉名下。日常的话,你们谁喜欢就谁养吧。”
她顿了顿,随即露出浅笑,对愣住的直哉说:“惠也是哥哥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