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得利虽在族中得势,但掌管族中事务的却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本一心做他的闲散亲王,偏偏兄长满腹猜忌,叫他不得不搏。
芬得利分析出他要找的第一人在东南方位。究竟是谁呢?他思忖着。好在他整日里百无聊赖,大不了携着这张九窍图走遍廊桥就是,总归能碰见第一人。
廊桥是整个大陆海拔最高的地方,视野最为开阔。卢修斯失意时常来此处散心,无丝竹乱耳,无案牍劳形,只余下摆脱靡靡之音的沉静与空灵。
廊桥不小,卢修斯曾将私宅置办在它最热闹的地界。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只当是异地乔迁的富商一掷千金,闲置新房。
罗盘的指针一寸寸向那出私宅逼近。没有人关注到,这间宅子的主人会有血光之灾。
罗盘似乎在某一刻收到磁场的严重干扰,指针一刻不停地在每个方位光速辗转。芬得利有些把握不住忽然的遒劲外力。芬得利不敌外力,那股神秘力量将罗盘拽出。罗盘脱手,刹那悬于高门之上。其四周放射呈现出九窍图图阵几乎吞噬整个府邸。
九窍图图阵,芬得利心下喃喃。
电光火石间,图阵中心凝成刺眼光点,那是多么深不见底的光亮,仿佛多看一眼就要陷进去。
芬得利得逞地领会,他施法将恢复如常的罗盘纳入袖中。一记长鞭抽穿两扇木门,民间的工艺还是有些保守落后,造不出什么铜墙铁壁来。生生斩断的木质纤维僵直着插进地缝,又弹开散落。
他邪魅、诡异、虚伪地迈着四方步登门拜访,意料之外的是,府上连个洒扫的仆人都没见着。
辛辣的弦乐在他耳畔拉扯,呕哑嘲哳难为听。他调息屏神,压抑住呕血的冲动。
辛辣,如椒类。
他很难去评价此人的专业素养,毕竟他不懂弦乐。
但是凡人必然弹不出如此歹毒刺激的音乐。
难道世间还有他这般段位的堕神么,真是个强劲的对手。假使能将此人纳入图阵中,此阵必然法力大增。
可是,当他走出这九曲回廊,走向这声源。
碧波亭上,珠帘摇曳,风掀起一角觊觎盛世容颜。
一把乌木长琴横亘亭中,那气宇轩昂的男子似是在琴音中不可自拔。他凌乱的指法在琴弦上喧哗,就连碧波也与高雅艺术共振。美则美矣,芬得利的耳朵却不堪其扰,他扬起长鞭,试图挑断琴弦。
怎料,那弦不知什么珍稀材质。寻常叫神都皮开肉绽的力道却劈不伤琴弦一丝一毫。倒是在拉扯中滋出一溜火星,迸出更凄厉的声音。那是能震裂五脏六腑的诡声!
“该死,到底是什么样的堕神能参悟这种恶毒的术法。咳…”芬得利啐出一口浓血。
很久没人能伤到他了。此人功力竟不在他之下。
他揩揩嘴角,与平日桀骜不驯的王者姿态有些出入。
芬得利不屑得收回翠火蛇制成皮鞭。他将胡里花哨的帘布扯断撕烂,眼神如炬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圣洁的淡蓝衣袍包裹着男人不算健硕但足够美丽的躯壳。夺目的蓝晶宝石吊坠静卧在主人的胸中缝,纤细的银链缠绵在如玉般脖颈,仿佛随时都会渗入肌肤消失不见。再无过多矫饰。
芬得利看不清他堕神的烙印。但转念。
不,这种邪性的术法只有堕神才有资质掌握。
芬得利自负地坚定自身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