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只有他们太傅了。
镇墓人长叹一声:“主君与尊上,应已猜到老朽能活这么久的原因了吧。”
唐墨所见过突破寿元极限的方式,便是丹祖与雾镜真人。
一个不断转生,每次百余年;另一个则封印自我,如冷冻休眠。
但这两法,本质算一种延长,规避既定。
将出生画作纸上的一个端点,死亡是另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是从一点径直画向另一点,两点连成的线段,便是人的一生。
洛师和雾镜真人的寿元也是有极限的,而她们的法子只是在两点间画曲线而已。
至于镇墓人,或许是某种机缘,线段中名为寿终的端点从纸上抹去,他成了随时间画布绵延的射线。
时间杀不了他,除非身与魂毁灭,方身死道消。
唐墨看一眼不死松,轻声说:“太傅得了神木的机缘。”
“正如主君所言。”镇墓人含笑有礼点头,唏嘘道,“但过了这么久,久到老朽连自己姓名都记不清了……比起机缘,如今老朽更愿称其为诅咒。”
重臣们听之一愣,思索片刻,代入镇墓人的身份,便隐隐明白他此言何意。
“当年老朽与原始魔尊一同面对不死松,它有两份机缘,我们各选其一。”
镇墓人语气复杂:“他选了飞升去外界的契机,于是留下他的一切,去争取那份脱离三界桎梏的微末可能。”
“而老朽…”镇墓人顿了顿,“老朽当初不敢冒险,亦是受他所托,便选了更‘保险’的机缘,长生。从此守护魔界。”
唐墨和黎未晞听后,瞳孔一震。
原始魔尊竟也是靠不死松离开三界,去往三千世界的别处……
虽从不怀疑,但瞳的法子果然是切实可行的!
唐墨、黎未晞和紫鹊对视,愈发心安,也对之后志在必得。
而大臣们听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脱离三界桎梏、去往外界的契机……这等秘辛实在过于震撼,冲击认知。
“老朽有来处,却已无归途,仿佛被岁月遗忘的弃子,与望不到尽头的三界同沉浮。”
镇墓人沙哑开口:“老朽从不后悔守护魔界,如今投身两主麾下,甚至更坚定。老朽只是在漫长时光中有所感悟……”
众人纷纷望向他,而镇墓人语气慈祥:“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看不到期待的尽头。世界的变迁与你毫无干系,只能在无意义的虚无中苟且。”
“所以人活着啊,到底是要有目标的,活短活久,都该绽放自己的意义。”镇墓人释然一笑,“我守陵太久,千余年后,也才重新等到有意义的时刻。”
原始魔尊之后,唐墨和黎未晞之前,魔界再无值得他出山效忠的主君。
于是他便沉寂上千年。
如一支熄灭的蜡烛,等待一份火焰。
以终末的燃烧,闪耀他长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