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入夜徘徊于本尊院内,必是做好将死准备了罢。”
然而院外竟响起少女的叹息声。
随即而来的对话,又令阮嫣儿如雕塑般生生僵在原地,甚至忘了动作。
“师兄,我就说咱们该堂堂正正进来的……你瞧,都把咱们当坏人了。”
“嗯哼,阿墨是该敲个门的。光站这儿算什么,近乡情怯?”
“你俩不也没准备好吗,路上谁最紧张来着,怎光说我的不是?还有是谁露馅的?”
“不是我,你知道的,你的爱妻大乘境。”
“师妹?”
“师兄我错了啦~再说,谁知道嫣儿现在这么厉害了嘛,都能发现我!”
“自然,那可是我徒弟你师侄,看,这飞剑上的毒真吓人呢,嫣儿怕是想要你这师姑的命。”
三个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声音,兀自在外面闲聊不停;
而一门之隔,阮嫣儿却怔在原地,怀疑是否是思念入骨,生了幻听。
她僵硬的双腿恢复了知觉,生硬地走向破洞的门扉,猛地一把拉开。
门外的三人倏然噤声。
谁也无话。
他们分明相隔咫尺,却仿佛是淌过悠久的时空,与阮嫣儿遥遥相望。
那是三张太过熟悉,日思夜想,近乎成了执念的面孔;
现在正各自带着如释重负与如愿以偿的神情,在夕阳下,无声地深深注视她。
唐墨,黎未晞,紫鹊。
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
她看懂了他们的神情,明悟为何偷悄悄提早来了,他们却站在院外不敢进来,哪怕被发现也不敲门,只是互相闲聊。
那些开玩笑般的闲谈碎语,细究起来,每个字眼都带着明显的佯装轻松。
纵使已有玉简联系,可真到了这一刻,他们仍是紧张,便想装出若无其事的自然模样——仿佛彼此并未分离这般沉重的岁月,只是小别而已。
却不自觉多说了许多话,暴露心中的忐忑与不平。
而阮嫣儿也是一样的。
她一路找、年复一年追逐,仿佛流沙一样,去攥那捧滑落指缝的美梦。
最终跨越时空,梦中的人们终于回到她的面前。
阮嫣儿浑身颤栗,久久动弹不得。
“嫣儿……真好,你都长这么大了……”唐墨深深望着她,语气竟有几分轻颤,“原来,都过这般久了……”
他话语中难藏的思念、自责与心疼,仿佛打开阮嫣儿心中某个开关。
刹那,便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抬着腿,踉踉跄跄走着,险些被门槛绊倒。
“慢些、嫣儿慢些。”黎未晞嗓音沙哑哽咽,“来师娘这儿,让师娘好好看看你……”
“紫鹊…师父,师娘?”
阮嫣儿似是乳燕归巢,投入唐墨与黎未晞的怀抱里。
他们的拥抱是与锦衡不一样的,却是她最初亦是最思念的安心感。
“在呢,我们在这儿,嫣儿。”
他们的声音令阮嫣儿恍惚片刻,滞留在眼眶的泪终如雨下。
“师父,师娘!”阮嫣儿好似淋雨的孩子般痛哭出声,“嫣儿想吃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