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波涛终有底,人心五寸难看清。
逆鳞敢号称“无撄其锋”,自然有他的资本。其下分为七家,七家又分上三家和下四家。上三家周生家、安是家、公乘家中,周生家权势正隆,安是家底蕴深厚,公乘家能人辈出。下四家各有立身绝学,微生家的御兽术,公输家的机关术,白家的兵器术以及鬼家的阵法,都足以奠定其非凡的地位。
但是唯有一点,不可忽视。
逆鳞的鳞主之位只有一个,但觊觎这个位子的不只一家。下四家虽然都有绝学安身立命,但在逆鳞话语权远不及上三家,哪怕是家主在上三家弟子前也只能算同级,谁不想更进一步?谁不想翻身做主?至于周生家的图谋,却是别有深意,但其留下的些许蛛丝马迹似乎都有人在刻意抹除,真正的目标或许只有周生家主才知道。
在晚夏城的另一角,有一个穿银灰色靴子的青年人走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前,他的靴子古朴典雅又不失精美,靴面有游龙和流云图案点缀,虽不繁复,却把游龙乘云踏雾的形态勾勒的栩栩如生。年轻人看到庄园的门扇居然是汉白玉质地不由一怔,如此奢华的庄园在晚夏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座。
庄园上有一块牌匾,写着四个端庄秀美的云篆字——鸣凤山庄。
年轻人站定,恭敬一礼∶“逆鳞鳞主有请鸣凤山庄医师梁画竹出手救治。”
“你看不到医师了。”一声冷哼从空中响起,“今天,你会死在这里,鸣凤山庄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年轻人愕然抬头,看向了半空中那道银色的身影,那道身影脚下的机关巨鹰,以及那一张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的脸。片刻后,唤出了此人的名字“公输叹!”
“你好像很惊讶遇到我啊,乘云梁决。”公输叹朗笑道“九龙登云靴,的确是件好东西,只可惜留下的印记太过特殊,不然,我们五人可未必找得到你。”
五个人?梁决一惊,两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而公输叹只是打了个不甚响亮的呼哨,两只翼展十丈的机关蝙蝠掠过长空,投下一大片阴影。每只机关蝙蝠上,都站着两个人,一个手握兵刃,一个则在机关蝙蝠的颈部操纵机关。
“公输家公输横,公输纵,白家白夔,鬼家鬼见愁。”梁决心下一沉,他的身法卓绝,却不擅正面交锋,莫说是兵器术精绝的白夔,便是鬼见愁他也未必能稳赢,何况还有三个带着机关兽的公输家人,恐怕此刻逃离都成了奢望。
但就在这时,凤鸣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月色锦袍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秀靥清雅,眉如柳叶,目若朗星,唇瓣微抿间若红樱初绽,肌肤冷白似雪,又透出淡淡的粉色,精致的如一个瓷娃娃。
但就是如此秀美的一个女子,身上背着一个药箱,而腰间还有一柄短剑,剑长两尺一寸,剑柄处镌刻着一朵妖冶夺目的红罂粟,剑鞘拙朴无光,却并不显得简陋难看。
“医者梁画竹,应邀。”女子语气淡然,似乎并没有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
两把浮萍拐从天而降,打向女子的后颈,若是打中,女子必然立刻毙命。而梁决正欲出手阻拦,迎面便有一杆长枪袭来,枪杆漆黑如玉,刻琢十八层地狱景象,枪头处更有一个狰狞的黑龙阳刻图案,栩栩如生,似乎随时会从枪身中飞腾而起,发出震彻天地的咆哮。
白夔的枪法刚猛凌厉,势大力沉,梁决一时竟招架不住。而梁画竹这个医者的表现却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梁画竹步伐鬼魅,身形飘忽,侧身一闪已至三尺之外,只留下道道虚影缓缓消散。随即拔剑出鞘,只听到一声剑鸣,声若凤鸣,一柄剑身洁白通透如美玉雕琢的剑早已迎面劈向鬼见愁。
“幻虚步,这是千机楼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