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的手里很有劲儿,瑟瑟在她手上,宛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仔,只要那只手施加一点力道,就会轻而易举地折断她纤细的脖子。
瑟瑟没有乱动,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想的是,这个老嬷嬷的手保养得真好,一双手柔嫩的如同少女一般,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方。再看老嬷嬷布满皱纹的面容,瑟瑟十分不解,既然把手保养的这样好,为什么不保养一下脸呢?
瑟瑟不知道,老嬷嬷为了保持双手的柔嫩费尽了心思,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在她的手上经过了无数的美人,有些美人只是一张脸生得好,却无内媚,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有的美人,外貌虽不显,实则内有乾坤。
好与不好,总不能让主子们挨个试,所以她们便来替主子甄别是好是坏,肌肤、气味、体态这些都要把关。
老嬷嬷把瑟瑟拉过来,厉声道:“再不知道规矩,就把你扔回去!”
端容看不过去,连忙过去把瑟瑟解救了下来,“也没什么,就让她先洗吧。”
老嬷嬷对端容的态度比其他人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此刻听了他的话便冷笑道:“把你们带出来可不是让你们当主子的,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们只是低贱的俘虏!要是再不安分,你们就一起去军营吧,到那时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的这番话,让两个人同时安静了。
端容握紧瑟瑟的手,他看向老嬷嬷,“我们会安分的。”
老嬷嬷瞥向瑟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瑟瑟也赶紧回道:“我也安分。”
就数她最不安分!
老嬷嬷看着这兄妹俩极为神似的桃花眼,再度惋惜,若是这丫头脸上没那块胎记,到时便可一起献上去,如此一来,上面定然欢喜。
想归想,那块碍眼的胎记就横亘在她的右脸上,显眼得很,怎么也无法忽视。
老嬷嬷心烦地移开眼。
片刻之后。
两个人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谁也没动。
瑟瑟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上去姿态端庄优雅,她微微侧头,看向同样端庄的端容,她低声地问道:“咱们这样算是安分么?”
端容思索了一下,肯定地点头,“算!”
老嬷嬷:“……”
血液往脑袋上冲,老嬷嬷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开始犹豫究竟要不要把人往上送,把贵人气到了谁来承担罪责?
端容看着瑟瑟赞美道:“你的坐姿真好看。”
瑟瑟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是被阿娘用戒尺打出来的。”
为了到达“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她得时刻提着一股精气神,等到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浑身都酸了。
端容顺着她的话想了一下,仿佛看到一个小姑娘嘟着嘴坐在椅子上努力地摆着姿态,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原来你也会挨打。”
瑟瑟道:“会呀,阿娘说不打不成器,她得让我成器。”
端容知道她口中的挨打和他所经历过的挨打是不同的。看到她谈起她的阿娘时,脸上散发的光彩便可知,她的阿娘是极爱她的。
瑟瑟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即使长得不好看,也能混个贞静娴雅的美名。”
端容怔了怔,随即急切地想说些什么。
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老嬷嬷打断了。
“别说了!”
老嬷嬷脸色愈发难看,水都快凉了,他们还聊上天了!
以后这两人的事,还是让别人来好了,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气,老嬷嬷严厉地盯着他们,抬起手按着心口顺气。
瑟瑟和端容立刻住了嘴。
老嬷嬷不再停留,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