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倏而抬头,见是嬴政,莫可奈何地给了他一个苦笑。
嬴政抿直了唇线,骤然有些不悦,他攥着的五指放下了奏折,抬起虚空点了点黎筝:“土豆是否有毒还需检验,在此之前,先给白巫女松绑。”
睨了眼黎筝在他人的牵扯之下,有些摇晃的身躯,嬴政又启唇道:“再多加张椅子来。”
扶苏一路上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了。
局势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父王听了隗林丞相的话,第一件事不是火冒三丈怒气勃发地撤掉试验田地,而是先给小巫女松绑、赐座。
可见这位君宠甚笃的巫女阁下在父王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今天的土豆中毒事件,恐怕再发生个十多次,周围人都被惩罚的死光了,这小巫女都不会有事。
眼见着内侍当真给黎筝松绑、赐座,扶苏不由心下暗叹,她的待遇可真是比自己还要好得多了。
正要心头愉悦的勾唇,一个绝无可能的猜想自扶苏脑中闪过。
先前在酒庄与白姑娘共同饮酒之时,她曾说过,酗酒的原因是“即将嫁给不喜欢的人”。
扶苏一顿,表情有些凝固。
这不喜欢的人,该不会指的是父王吧?
下意识的否决了这个猜想,但眼睛一扫到黎筝身下的座椅,他又突然觉得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年皱眉不展,面上神情变得凝重。
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门试探一下父王的口风。
正思索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跟父王提起这件事情,就听丞相隗林因君王对黎筝的隆宠而嫉妒的红了眼,当下便激动万分的让人将几个吃了土豆的倒霉虫架了上来。
“陛下!臣看这土豆是否有毒也无需差人进行检测了,此处就有几个因误食了土豆而痛不欲生的病人。”
偷窃者们一被架上殿来,就传出了一股浓重的气味儿。
他们身上各处都散落着呕吐物干涸后与衣服原来颜色不一的块状,难闻的同时,还不断发出“咯气”的声音。
东倒西歪的被架人着,即便他们体内的气力所剩不多,仍旧勉力抱着肚子,痛苦不已,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吸入呼出的氧气量却少得可怜。
隗林后退一步,将场地让出给这些人:“陛下请看,这几个就是食用土豆中毒
后的人,他们现在的痛苦都是拜巫女白的有毒土豆所赐!”
隗林急切的近乎逼迫道:“陛下,请您治白巫女的罪名吧!这毒性如此之强的土豆,万万不可推广出去给黎民百姓所吃啊!否则天下必然因此动荡,江山社稷危在旦夕!”
嬴政被他吵得头疼,玉白的五指虚罩着额头,垂着眼,他冷漠的神情中有着一抹不耐:“丞相有所不知,巫女白在提议推广土豆之前,还曾事先将土豆做成菜品送给寡人享用。”
睥着丞相面上意料之外的狐疑表情,嬴政淡淡叹气:“若是土豆真的有毒,那寡人怎么没有变成这些人的模样?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查证之后再为定夺。”
他目光一转,带着安抚意味的对黎筝道:“巫女白怎么看?”
黎筝揉了揉左右两手被勒疼的手腕,站起身,盈盈下拜:“回陛下,先前臣一直想与丞相大人解释,却担心丞相大人不予相信,所以,还得请陛下为臣作证,曾经吃过的土豆本身是无毒的。反而是其根茎、叶子,还有发芽之后,用来充当种子的发芽土豆是有毒的。”
她按捺心中焦急,粗略的扭头看了一眼,知晓身后这些吃了发芽土豆的人已经危在旦夕,顾不上为自己请求辩解,只心切地道:“陛下,这些人就是中了发芽土豆的毒,必须尽快催吐、进食,使其腹泻,若是晚了便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