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夜色之中,刘弘大军退而不乱。
幽州突骑大多是轻骑,因此撤退速度极快。
杨峥看了一眼身边的步骑,追倒是能追,但黑灯瞎火的,刘弘是地头蛇,自己是强龙,万一踩沟里面去了,反而不妙。
骑兵在黑夜中决战,本就是兵家大忌。
真正的重头戏是拓跋力微和陈骞,“陈骞和马隆接战了没有?”
与刘弘的过招中,证明斥候是可靠的,不枉这么多年对斥候的投入和培养。
“两军在阳原对峙,马都督守漯水西岸,以两万兵力阻挡陈骞五万大军三次勐攻,陈骞不得寸进!”斥候营都尉李慎这次底气足了许多。
此人正是陇西李氏出身,文武双全,头脑灵活,数年时间积功,从士卒升为都尉,鹰扬狼将。
陇西李氏算是秦国最清醒的豪强了。
一心扑在军功上,不跟陇右其他豪强沆瀣一气。
度田之乱,连皇甫氏都牵涉其中,李家却没受到牵连。
“好!”杨峥赞叹道。
南面挡住刘弘,东面挡住陈骞,拓跋鲜卑差不多就是碗里的菜了。
马隆表现出来的能力明显强于陈骞。
所以东面暂时无忧,西面的刘渊部这几年蹦的很高,一心跟自己过不去,威胁定襄和云中后方粮道安全,此人不除威胁太大。
“庞青听令,给你五千人马守住阳原,不得令刘弘渡过滹池!”
“领命!”庞青拱手。
五千人略显单薄,但可以凭河而守难度不大。
杨峥率领两万多骑兵向西而去。
很多将士直接抱着马脖子半睡半醒,也有人直接在马背上吃着肉干喝着烈酒。
南匈奴背靠河南地,与铁弗、屠各、杂胡同出一脉,发展潜力极大。
这一战若是不管他们,让他们沾到拓跋鲜卑的油水,弄不好就抖擞起来。
这些年刘渊名头越来越响,外有河北士人投奔,内有匈奴豪杰依附,还有司马家给的匈奴五部督,名正言顺。
“刘渊从定襄长途跋涉,正屯兵于阴馆,修养马力。”斥候早已锁定了刘渊的位置。
“属下派出游骑,截杀匈奴斥候,敌不知我军正奔袭而来。”李慎拱手道。
“不错。”杨峥赞赏了一句。
李慎满脸红光。
月正高悬,夜已深沉。
骑兵身上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战马口鼻喷出长串的白气。
士卒脸上微有倦色,毕竟一整天都没下马,来回奔袭。
但战机稍纵即逝。
刘渊不是一般的草原豪酋,乃匈奴冒顿单于后代,正统的挛鞮氏直系,又通晓汉学,与太原王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匈奴、中原都没把他当外人。
“加快速度,不必爱惜马力!”杨峥下令道。
“唯!”
命令传下去后,将士们就在奔腾的马背上换了坐骑。
一夜的奔驰,快到阴馆时,忽然起了大雾,二十步外不能辨物。
“此天助大王灭南匈奴也!”赵阿七兴奋道。
大雾可以掩藏己方的踪迹。
但骑兵的速度不得不降下来,缓缓而行,只能靠斥候打探消息。
“禀大王,还有二十里!”
“禀大王,还有十里!”
“五里!”
……
斥候一次一次的来回禀报,终于在东方一抹暗红穿过雾霾时,杨峥也看到了阴馆城模湖的影子。
火把在晨雾中噼啪作响。
匈奴人的交谈声、喝骂声依稀传来,用的也是汉言。
东汉建武初年,日逐王右奥鞬南下定都离石左国城,距今已经两百六十多年。
后魏武划南匈奴为五部,匈奴人早已跟汉人没什么区别。
历史上司马家对刘渊也一直严防死守,直到八王之乱……